第三章 养伤
闲暇的时间总是飞快的，周末假期余额见底，这两天里林念跟11总算是不再随时尴尬的不知说什么的状态。
随着相处的时间增加，林念逐渐发现，11对一些人与人的相处基本处于随心所欲的状态，比起说他冷漠，更不如说他是根本自己都没意识到。
当两人的接触聊天无话可说时，林念总会有点尴尬，费心的找话题，而11却从来没有尴尬的表现，或者说他连尴尬是什么都不知道。
之前他说自己是杀手，还有组织，那他是从小就被培养成杀手的吗？林念心里好奇的要死，但又顾忌11的心情，从来没当面问过。
“你有什么想问我的吗？”两人正吃着饭，11看着林念停下吃饭的动作。
“啊？”林念一脸懵的抬头睁大眼睛看着11。
“你，一直用那种很热烈的眼神看着我，你有什么问题想问我？”11指了指林念的眼睛。
林念没想到自己的好奇还是表现的太明显了，而且听11说热烈的眼神，一时脸也红了，心里不免有些尴尬。
“你是有什么问题要问我吗？”没想到11依然不依不饶的问着这个问题。
“额…我只是好奇，你之前说的杀手、组织之类的，”林念用手捂住半张脸低声说。一时一阵沉默，看吧，我就知道，说出来会尴尬的无以复加，林念正在心里碎碎念。
“好奇？”一句都不是问句的话。
“就你懂的…杀手…或者组织之类的，在我看来就好像什么奇幻故事一样，”林念一慌就手舞足蹈的说着。
“……”11定定的看着她，林念触及11的眼睛，飞舞的手突然停在空中，一时不知作何反应。林念尴尬的放下自己的手，低下头，继续安静吃饭。
“我也不知道…”11淡漠的声音响起，林念抬起头看着他，11没想到林念会突然抬起头，用那种有光彩的眼神看着自己，心里一顿，刚开始的声音有了片刻停顿。
“咳咳…我也不知道你好奇的地方，自有记忆时我就在组织里，训练，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训练，要想活下去，只能变强。每年组织内部会有厮杀，只有最强的人才有资格活下去，我连续6年杀光自己周围一同训练的人，直到第7年千景带着我出任务，任务只许成功，不许失败，只有任务成功才能回组织……”11淡淡的说着，林念却再也不好奇。
林念听着11平淡的叙述，压抑着内心的震荡，看着11，忽然发现，只有自己这样的人才会觉得杀手、组织是什么该好奇的东西，把它作为一个玩笑来看待。
作为真正经历这些的11而言，那绝对不是什么值得好奇的东西！
“对不起！”11的叙述被林念大声打断。
11停下叙述，用没有生气，也没有其他任何表情的脸看着林念，“为什么？”
“我不该问你那些记忆，对不起，”林念看着11听到她的话后平静的面貌，忽然发现，错的是自己，11只是将那作为自己应该经历的人生！从来没有想过那样残酷的厮杀是不应该的，那样的成长是不正常的！他会叙述那些经历，不是因为他觉得自己的人生有多么残酷，不是想要被同情，只是因为自己问他，那样的训练，那样的成长经历在11看来，只是一种经历，这种经历跟正常人的成长经历没有什么区别！
林念知道自己不应该露出那种同情或者怜悯的表情，11是一个真正手上有鲜血的人，比起内心抑制不住的悲伤、心疼，自己作为一个普通人更应感到害怕或者厌恶才对，可是看着11那双平淡到冷漠的眼睛，林念内心那股压抑不住的复杂情感让她眼睛里蓄满了泪水。
脸上有被触碰的感觉，林念反应过来，才发现11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自己的身边，在帮自己擦拭泪水，顿时林念手足无措起来，不知该道歉还是先回自己房间冷静。
最后林念什么都没说，就那样呆呆的看着11的动作，11的手捧着自己的脸，眼睛直直的盯着自己，轻轻的用拇指擦拭自己的眼泪，林念感受着那双手上拇指、食指和小指关节上厚的过分的老茧，猜想着这是多少次握抢才会产生的，感受着手上的痕迹，猜想着那会不会是曾经受伤留下的，想起自己给他做手术时的枪伤，或许在他身上那样的伤更多……
那双手带给自己一种从未体验过的热度，感受着自己的脸在那种热度下烧起来，林念这才惊醒，停止自己的胡思乱想。
“我…我没事了，谢…谢谢！”林念声音大得不正常的打断11温柔的动作，“扑通…扑通…”内心复杂的情感已被一种令人窒息的心跳覆盖，在这安静的屋子里，那心跳好像也无所遁形。
11擦拭的动作因为林念的道谢停下来，手却仍然捧着林念的脸，林念看他没有放下手，不得不侧过脸，好让11放下手，不要听到自己不正常的心跳！自己已经失态了，不要再这样下去！
好在11终于放下手，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吃饭，林念没敢抬头看11，只顾低着头吃饭，11也没有继续刚刚的诉说，两人又陷入无话可说的境地。
“呼~”好不容易结束沉默的一顿饭，林念跟11说自己出去走走，不等11回答，就自己走了出来。
林念知道自己刚刚的心跳不是假的，可是她也在疑惑、犹豫，自己面对11时那不正常的心跳，究竟是因为11还是因为他那双跟慕哥哥一样地眼睛，林念问自己，没有答案。
11刚刚的举动，温柔的让自己意外，他的经历让自己心疼也不是假的，可是这一切都是因为什么，林念说不清。
回去已经晚了，没想到11依旧坐在桌边，就那样低着头没有任何动作的坐着，整个人却让林念看到一种孤独，仿佛世间只有他一个人，就那样坐着，周围都与他无关。
都说没有人是一座孤岛，可是林念眼里的11就是一座孤岛，在自己组织的规则里长大，执行任务，运气不好便死去，生，无人过问，死，更无人过问。
明明11是该让林念害怕的存在，可就是不能狠下心来对待他，就如同那晚自己不能假装没看见走过，不救11一样，就压下心底的酸涩，林念走近11，轻声说“我帮你换药，然后休息吧。”
11抬起头直直的看着林念，顺从的被林念扶着走进卧室，不再言语。
沉默，两人都是沉默，林念不知开口说什么，11就更是无话，沉默着给11换药，林念现在才注意到，除了自己刚遇到11那晚，其他时间，伤口裂开也好，换药也好，自始至终没有听11说过一句疼！那晚会听见11的呻吟估计也是临近昏迷没法控制自己吧！
想到这，林念的手有些微颤抖，不想让11察觉到，林念加快换药的速度，殊不知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被11收入眼底，只是11不懂。
在他心里，看到林念流泪，他想给她擦，他就做了，看到她那样走出去，自己心里那种烦闷还混杂着其他东西又冒出来了，他便不想再有其他动作。
看着她的颤抖，身体第一反应是想要握住她的手，可是会又把她吓走吗？他第一次面对事情不敢动，或者说他第一次有一种害怕的情感！
幸亏今天是周一，昨晚自己给11包扎好后二人依旧无话，说了晚安之后也就休息了，今早自己把早餐放桌上时11还没醒，让他多休息休息也是好的。
林念只想到11或许是累了在休息，却忘了11之前告诉自己的他有多警觉。
11在她开门的瞬间就醒来，只是不知该如何与她说话，万一又让她害怕起来该怎么办，没想到之后林念误以为11还在睡着便没有说话，上班去了。
11睁着眼睛躺在床上，对林念一种复杂的情感在心里慢慢冒出，他理不清，只知道自己不想离开林念，不由自主的想要靠近她，注意到她的难过，在意她，他没有办法去克制，只能任由这种情感填满自己的内心，让自己再也无法忘记林念。
11想了很多，这样的感情与他对千景的感情不一样，是比那更复杂的感情，但自己却不讨厌，或许自己可以试着去靠近林念，弄清楚这究竟是一种怎样的感情。
想到昨天自己对11复杂的情绪、跟11的亲密接触，林念心情复杂，但脸又不自觉地烧了起来，“上班，上班！”林念摇摇头，让自己不要再去想昨天心乱的情绪、心跳的经历。
“这是思春啦~~”林念无语的看着杨晓，这倒好，自己走神的样子被这个活宝逮到了，“说说，说说，是谁呀，让你不为心里那颗朱砂痣守着啦！”
“晓晓！”林念又急又无奈的叫着杨晓，看看周围还好没有人注意到。杨晓知道自己在找慕哥哥，而自己现在也理不清对11是什么感觉，更何况11身份敏感，最好不要让任何人知道11，以免给他带去麻烦，林念紧张的在心里暗自思忖着。
“知道啦！你呀，就像守着金银财宝的恶龙，别人问问，你就急眼了，”杨晓调笑着林念，却也不再问下去。
林念笑笑，知道杨晓不会再问，心也就放松下来。
“不过，念念，如果真的遇到了，你也坚持了那么多年，有时候放弃不一定是错，放弃也是放过自己，”林念看着杨晓，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不要因为自己的坚持忽略自己内心真正的感受，如果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做，顺其自然也是一种方法，”杨晓拍着林念的肩膀正经的说。
林念看着杨晓，想起自己面对11时那种不正常的心跳、昨天的心疼，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散开了。
“谢谢你~~晓晓大美女！”林念冲杨晓笑着说，知道她是真关自己，一方面心里暖暖的，另一方面，蒙在心里那块雾团好像也散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