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与我-谋生
以下写于 2013.5.28 云南
孩子是一个幸福的身份。因为他只有一个家庭的身份,而没有一个社会的责任。也因为孩子不用担心“谋生”的问题,是一个被照顾的角色,被允许只遵从自己的想法。每个人都曾经是孩子。每个人迟早也都会有一个社会的身份。刚刚毕业,马上踏上社会的孩子们在认识世界这个问题上是会有一定的冲击力的。因为身份改变了,考虑的问题也改变了。这时可能出现两种情况:为了谋生而谋生,人们给他一个赞美,叫成熟了。或者为了保全自我而逃避谋生,人们教育他,别自私了。在我看来,不过是在现实面前,对于理想,有的人选择了妥协,有的人选择了任性。都是一种选择,凭直觉的选择,颠来倒去,理想和现实都走过后,再想想,你也可能觉得凭直觉做出的选择是最理性的选择。理想和现实不可能是一条清晰的三八线,只能是加大生命韧性的一场博弈。
我就是那个为了保全自我而逃避谋生的孩子。想要逃避,可以有无数的借口。我的借口是,我要继续求学。听起来不错。但其实就是没有做好面对世界的心理准备。怕那些为了谋生而谋生的人。怕开始谋生之后,就毫无理想可言。怕生活变成了生存。怕朋友变成了合作伙伴。怕吃饭变成应酬。怕交流变得虚伪。怕任何一种方式的利益关系。怕丢了生命中的美好。“谋生”这个词被人们理解得过分的影射了对于“现实”的偏向。我多希望,“谋生”只是一个人在这个世界上选择的一种可持续性的生活方式。我愿意这样去理解。因为这让我相信世界原本的美好,且一切的不美好都像一个结了疤的伤口一样,它只是需要时间来自我愈合。
一路上萍水相逢的人用他们的故事给我缓冲力,来对抗身份转变前的那股冲击。他们有的是我的同龄人,有的是过来人。有的做着跟我很不一样的职业,有的做过我羡慕的职业。有的正纠结,跟我一样,有的很坦然,正享受着生活。但我觉得,我们都是一样的人。理想和现实的这场博弈没有人可以逃避,也没人舍得旁观。每个人都是自己生命的参与者。任何一个高潮迭起的电影情节都不及你做出每一步人生选择时内心的惊涛骇浪。
在厦门时采访了一个只身来到城市打工的四川姑娘。她瞒着家里人给人做足底按摩。一说要采访要拍摄,她急着说,她还没嫁人呢。大部分人,特别是来自比较传统和落后的地方的人们,对于按摩行业有些看法。姑娘说如果让家里人知道她给别人按摩,一定会被拉回家找个人赶紧嫁了。因为他们介意。我想,“他们”不仅仅指老家的那些男青年和他们的家人,更是指姑娘自己的亲朋好友们。姑娘说确实有时候会有客人瞄她,问她有没有男朋友。但她说,“其实还好。在这种大城市里,大部分人还是比较有素质的。”
我生活在上海。她的这句话让我想起在微博上常常看到的被转发无数次的新闻:乡下人又带着小孩在上海地铁里大小便了。网上一篇骂声。骂外地人没素质。还说是不是应该在地铁里贴标语,“请不要在地铁内随地大小便”?原本家在哪儿,生活就该在哪儿。现在有门路的城里人出国了。有门路的乡下人进城了。剩下没门路的城里人留守着说着各种方言的新城里人。
我们的习惯性思维是,出国的人说国内的人怎么怎么没素质是合理的。城里人说乡下人怎么怎么没素质是合理的。因为出国的人比没出国的人见识多。城里人比乡下人的见识多。阶级观念并没有因为一个人换了生活的地方而消失。但,素质不是由见识多少决定的。它更多的是人性本质上流露出来的东西。一个人在细节上自然而然流露出的家庭教养和自我修养可以看看你被世界污染了多少。那姑娘当然可以通过她的视角评论一个城里人是不是有素质。感谢她,即使有过客人对她“另眼相看”,但她的评论还是“在这种大城市里,大部分人还是比较有素质的。”宽容是件了不起的事情,因为这是对过着跟自己不一样生活的另一种人做出的不太好的事情给与理解。那么我们能不能去理解一个乡下人可能跟不上一个城市的脚步,到不了一个城市的文明程度,理解不了一个城市的开放度?但在地铁里找不到厕所,一定很好理解。贴“请勿在地铁里大小便”的标语不如在每个站多贴几个厕所标志。城里人也需要这个。
聊远了。
姑娘说,其实家里条件也不是特别的不好,就是自己比较好强。她打算再做按摩一段时间,攒一点钱。但是不会做太久,因为太辛苦了,对身体伤害太大了。攒钱是为了去学习做美容师。这是个跟按摩很相近的行业,很多东西是相通的。但客人大部分是女性。姑娘说她不会介意对以后的老公说自己曾经做过按摩行业。这是一个正规的服务性行业。她以前想要做幼儿园教师,后来学了计算机,做了会计,再后来,在广告公司做了学徒,一个月只有几百块钱。她最想的还是可以找个对自己好的男人,一起在超市边上开一个小店,倒不用赚很多钱。
学计算机、做会计、当学徒、做按摩,这些都是在谋生。原来想做幼儿园教师,和现在想找个心爱的人开一个小店,过过小日子,这些是生活。出来打工,是她自己的选择,并且是带着家人的不理解和生活本身的压力的选择。从高一辍学,就开始在社会上摸爬滚打,一步一步为自己做选择。她的美好在于,在现实里生存,但生活在理想里。
姑娘23岁。跟我一样大。
在广州到昆明的火车上,认识了一个年轻的火车售货员。我因为中途补票,被临时安排到跟工作人员同一节车厢的一张床铺。整个隔间,六张床铺就我一人。跟工作人员休息区域只由一块“旅客勿入”的布帘隔着。我正看书。小伙子拎着一篮子特产刚卖完一圈回来,看到我后主动向我卖特产。小伙子说话不是特别利索,也不是特别想卖东西给我,但一直在说着话。“你有没有吃早饭?”“你尝一尝嘛?”“昨天没看你睡这儿嘛。”
那是一张一看就非常孤单的脸。我没有买他的特产。我把我多出来的一个面包给他。他很不好意思,但他还是坐在对面的床铺上,开始用手一点一点掰着面包吃。我想他就是特别想找个人说说话,“这面包贵不贵?要四五块钱吧?”“这面包还挺特别,中间还有一根香肠。”“哎,我太不好意思了,我还吃你的面包。”
小伙子送了一包价值十元的缅甸特产给我,告诉我,他是曲靖人,今年22岁。刚在火车上工作了两个星期。以前在昆明打工,自己租房子。后来在招聘会上看到在招收火车售货员,于是就怀着试一试的心态面试了。他说想要在火车上工作是因为火车可以带他到各个地方去看一看,也因为工作服是一身帅气的制服。
我想采访他。他不同意录像。我拿出单反,给他拍了张照片。聊到没话说,他就走了。但又时不时跑过来想跟我聊天。还是旧拒绝拍摄。我拿出笔记本电脑,打算写写东西。他路过,立马坐到我旁边。让我教他怎么用电脑,是不是可以上网,电脑上是不是可以看电影,问我在写什么。“你什么都有。”“你是不是生活很优越?”“你到昆明住哪里?”“一天要用多少钱?”
最后他问我,“你觉得生活应该是什么样的?”
对于我的生活,我觉得我首先应该热爱我的生活。然后我去观察别人的生活,从他人的生活中看到美好的东西,再去把这种美好的东西传播开来。让更多的人看到这种美好,少一些对生活的抱怨。这是我真实的想法。
他同意采访了。“理解”好像变得特别简单,即便他一眼就看出我们生活得多么的不同。但同意之后,他变得无比紧张,又无比兴奋。
餐车推过,我一时找不到零钱。小伙子拿出20元默默给我付了饭钱。我没有还钱给他。他让我先吃,以免饭冷了。于是我在电脑上翻出之前采访的视频给他看,一边使劲吃饭。但采访没有做成。领导看到他坐在我对面看视频,把他叫走了。领导对我说,他们对员工管理有一定要求,不能跟旅客太……。太什么他没有说出来。我的心像坠入谷底,我影响到小伙子的生活了,大概是我太自私了。跟领导沟通,领导答应我不会因为小伙子坐在我对面看视频而对他的工作表现造成影响。如果要拍的话,需要上面审批。列车售货员坐在乘客对面看视频在领导眼里是一件特别不好的事情。他说,万一被别的旅客看到并且拍下来发到网上,会说列车乘务员在火车上怎么还能有电影看。他的顾虑我完全理解。只是“不理解”好像也很简单,不允许就是不允许。
小伙子不知道微博,没有QQ,也不用手机。于是我们约好,第二天早上十点在昆明火车站广场前的金牛像前见面,单独采访。火车晚点6个小时,凌晨两点进站。第二天我赶到金牛前已经晚了五分钟。没有看到小伙子。顿时有种想哭的冲动:我是怎样让一个人慢慢信任我,然后又让他重新对世界失望。正这么想着,小伙子从火车站里跑出来笑着向我招手。他说,就算我晚了一个小时他也会等。
采访久久不能开始。他太紧张了,感觉手都在发抖。他说,昨晚他们收拾完下火车都已经三点多了。他没有回家,待在火车站附近的网吧研究怎么申请QQ。他把QQ号拿给我记下来。但后来证明没有申请成功。拍摄并没有很顺利。他说话有一种故意表现出成熟的套路。他说,“我觉得你不像在采访,像是在聊天”。即便是聊天,也已经让他紧张到说话断断续续。采访结束后,他很懊恼。“我是不是说的不好?”“我是不是没能帮到你?”“我们可以到别的地方重录。”“我一看到这么多人,我就紧张。”
小伙子叫吴卓渊。是自己改的名字。他说自己原来的名字太俗了。他考上高中后,读了一年就不读了。因此跟家里人有了很大的矛盾。不读高中的原因是读了一年之后,发现自己近视了,大概有三四百度左右。还有一个原因,他觉得高中三年在学校里太浪费时间了。高中的数理化生物这些东西他全部都自学通了。但后来因为一些原因没有考大学。小伙子说他的理想是制造一个螺旋式的飞机。我原先以为他是想说他喜欢飞机模型。但他说的是设计一架自己的飞机。他自己会去看一些关于飞机的书。他说这些都不是很难。只是真正制作起来还是需要一些技术。他说得好像做个飞机跟做个风筝差不多一样。他是那种看上去就很聪明的孩子。他说他最大的理想就是开着自己的飞机去世界各个地方,看看他们的文化、宗教、特产。
我忽然明白,他不想戴眼镜或许是因为近视了就不能开飞机了?不上高中,是他在保护他的理想。只是那时候他不会知道,生活会把他带到现在这个地步。做过保安、干过体力活,好在现在的工作跟旅行有关。他说他特别希望可以到处走走,到大城市里去。在火车上的这段日子他去了厦门、桂林、深圳。虽然每次停留只有一个小时时间,但起码通过火车站,他看到了城市的样子。
火车这个长长的小方盒子,带着不同的人们从不同的地方,带向同一个目的地。小方盒子开过来又开过去。见过城市里闪烁的霓虹,也见过小山村的青山绿水。世界的差异性通过这个小小的方盒子缩小了。它连接了小地方和大城市,也连接了小地方的人和大城市的人。给城市里的人心灵一个暂时的归属感,也给向往大城市的人一个通往世界的窗口。
告别时,小伙子让我给他在金牛前拍一张照,就因为它那股奋斗的劲儿。第二天我把照片洗好送给他。他带我去他们办公室参观,他还想请我吃饭。他说前一天的采访做得不是特别好。其实他的理想是做一个实业家,让自己过好一点的生活。研究飞机是自己的爱好。我把写给他的一张纸条递给他,跟他告别。
其实小伙子没有22岁。92年的。理想大概是个很重要的东西,让他不惜跟家人闹矛盾,放弃学业。现实大概是个残酷的东西,让人走着走着就忘了当初为什么会出来。城市可以给人一个更大的视野,更大的事业,但不一定是更好的生活。不管在人在哪儿,对生活都会有期待的。期待城市的繁华,或是期待乡村的宁静。这份期待会让人执着或者盲目,慢慢走向心中的目的地。但每一段旅程都是一段财富。
小伙子说最终同意我采访是因为想送给我一个礼物。那顿20元的火车餐和这段不是特别流利的采访都是这趟旅行中珍贵的回忆。感谢他。内心美好的人才会愿意给与。感谢这份美好。
在广州时,我住在火车站里的一个宾馆。每天都会看到很多拎着大包小包躺在地上不知是流浪还是等车的人。也会遇到很多穿着破烂的乞丐。我一直有个疑惑,到底该不该给乞丐钱?
如果在面对一个乞丐的时候,你会去判断这个人是不是职业乞丐?他那个隐藏的兜里已经乞讨了多少钱了?他的眼睛是不是真的瞎了?他是不是乔装的职业乞丐?那么给不给乞丐钱就不是一个简单的给与和帮助的问题了。没人愿意自己的善良被利用,更不愿意因为善良反而纵容不劳而获的生活方式。
住的宾馆附近有个年纪挺大的乞丐爷爷,坐在台阶上,不唱不讨,不跪不拜,前面也没有放什么破碗,只是那么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我买了个肉包递给他。他接受了。我觉得这件事情跟钱没关系。只是给与帮助和接受帮助。第二天同一时间,我又看到乞丐爷爷坐在那里。我买了两个包子,给了他一个。这回我有了采访他的念头。乞丐爷爷可能也不太懂我想干什么。我指指我的相机,他笑笑,说可以。
老爷爷口音很重。他是从山东来的。今年已经76岁了。没有子女。20几年前分土地的时候被自己的哥哥霸占土地。他跑去找人讲理。但没人跟他讲理。他给哥哥家干活,但他们只给他一点点钱。他一气之下,就出来讨饭了。他说讨饭比在家里受气强。我头一次感觉到即便是讨饭也是一个有骨气的职业。我问老爷爷,知不知道现在有很多假的乞丐,把小孩儿拐过来,弄成残疾去乞讨。老爷爷听成了有没有小孩儿给他钱。他说他从来不拿小孩儿的钱。十七八岁的都不可以,十八九岁的可以收。有一次一个小孩儿给他钱,他不要,后来看到孩子他妈在远处看着呢,他就收了。老爷爷说他没有遇到骗人的乞丐,看到的都是家里有困难的。
采访乞丐老爷爷时的气氛有点尴尬。我原以为让一个乞丐愿意跟陌生人交流是件很困难的事情。但老爷爷一开口就好像停不下来似的。来来回回把他哥哥的罪行说了好几遍。我蹲坐在台阶的斜坡上,腿都有些麻了,却只听懂了个大概。原来坐在后面台阶的人看到我举着个相机,都纷纷走开了。但他们分明对这件事儿也很感兴趣。因为我听到我身后有相机快门声音。也时不时有人驻足停留,看我。老爷爷讲了半个多小时,水都不带喝一下的。我给老爷爷买了一杯豆浆,又把我的包子给他,开心的跟他告别。
在昆明火车站附近,我看到一个长头发,学生模样的女孩跪在地上。前面是一张大纸板,上面用毛笔写着:太饿了,求3元钱买饭吃。我停下来正在找钱。一个路过的男子丢了十元钱给她。女孩跪着拜了一下。男子没有注意走了。我找出三块钱给她,说“快去吃饭吧。”说完,我发现这句话是多么傻!女孩跪在那里,不看我,不说话,不抬头。再仔细看她,似乎不像是一个学生。只是留着齐刘海,戴个眼镜,眼睛和皮肤看起来也有可能是二三十岁了。那个给了10元的男子应该也知道她不是为了三块钱,写个大纸板,穿着学生装,跪在这里乞讨的吧。想给与,就不要在乎这些了吧。给与成为一种习惯,受益的应该是自己。何必用那些谁都不愿意面对的真假问题来让自己纠结呢。谁都会有困难的时候。
在大理古城遇到了一个强买强卖的白族老奶奶。我正趴在咖啡吧的小桌上休息。老奶奶将我推醒,问是不是要买她的花。她说她太累了。说着就坐在我旁边的座位上休息。指着自己的嘴说年纪大了牙都没有了,拍拍胸口说饿了。花她卖8块一朵。拿一个浅浅的方盒子装着,上面用一片大叶子挡着,以免被太阳晒得过快的失去水分。老奶奶看我无动于衷就坐着,看着我。她开始哼唱。她说是白族的调子。我感觉她眼睛里好像有泪水,倒不一定是在哭,可能年纪大的人风一吹,眼睛容易出水。总之,我后来挑了一朵花,给了十元。老奶奶没有找钱给我,说因为我挑了最好的一朵,就要十元。刚付完钱,有一个头上带着老奶奶花的姑娘跑过来问老奶奶要找零。我那十块钱还在老奶奶手里。老奶奶说,你看,都是卖的十元。姑娘走了。
我对老奶奶说,你卖得太贵了。她说,不贵不贵,这都是她自己种的,每天要浇水的。可是我问她以前是不是种地,她说是的,但现在年纪大了不种了。我觉得这一切特别不美好。因为我不知道她说的哪个是真的。或许都是假的。但是一想,如果能够给乞丐爷爷和那个乞讨姑娘包子和钱,为什么不能心平气和的买白族老奶奶的花呢?一会儿功夫老奶奶又忽悠了一个年轻姑娘买了她一朵花。她专门找年轻的姑娘卖花。卖完她还坐在我边上。问我是哪里来的。过来玩要不要花1000块钱?她还问了别的问题。但我没有听懂。
那朵10元钱买来的花,其实最外面一层的花瓣都快枯萎了。我索性把花瓣往外掰。老奶奶连忙指着花说不要掰不要掰,可以放到水里的。我把花瓣合拢,轻轻握在手心,老奶奶又紧张的说了什么我听不懂的话。总之,我不能对那花做什么。
老奶奶还向我兜售她的其他产品。她说着说着就要给我戴上一根项链,又要给我戴上一个手镯。我说我买你一个手镯,你可以让我拍你吗?老奶奶同意了。这次我给了她50元。她拿着50元的票子到处找人帮她看是不是真的。但是没人理她。我说是真的。她找到个跟她一样卖东西的白族妇女,说了是真的票子,她才收起来。我拍了一小段,有个游客学着我也在对着老奶奶拍。老奶奶恶狠狠的对着那男人说,“买我的东西才可以拍,不然我**死你!”我没有听太清楚她究竟说的是什么。总归是什么凶恶的词。说完老奶奶还对我笑。可我怕的连忙停止了拍摄。把她无比在乎的小花还给她。临走前,老奶奶还让我把拍的录像给她看。看完安全的放我走了。
古城里还有好多像她一样穿着花花绿绿民族服饰的老人。旅游团的年轻导游穿的也是花花绿绿的民族服饰。路边还有许多穿民族服饰照相的小摊。古城的几条街道也都是卖各种当地小吃、旅游纪念品的小店。所有跟旅游有关的元素都让人感到厌恶。让一个地方失去了自身的魅力,让旅行也变得没有意义。
老奶奶原来一定不是这样的。游客的到来,让她们改变了谋生的方式。作为游客的我,或许真不该对她有埋怨。因为是我们,让她们被动的改变了她们祖祖辈辈流传下来的生活。不管是谁,没办法坚持的时候,可不是只有凑活生活,尝试理解了。
乞丐或者强买强卖都无可厚非。任何一种职业都会有黑暗的地方。当官的可能收受贿赂,造房子的可能偷工减料,卖东西的可能漫天开价,做医生的可能收红包,做老师的可能对有钱途的学生特别偏爱。隐藏的黑暗和暴露在外的黑暗,同样都是黑暗。这是不是就是谋生?为了赚钱而赚钱?为了生存去面对黑暗,变得黑暗?你可以去讨厌这种黑暗,但不要五十步笑一百步。
我不想变得黑暗,我相信隐藏的黑暗和看得到的黑暗都有它存在的原因。人的每一步和世界发展的每一步都有它自己的来龙去脉。要想改变世界,驱散黑暗,只有爱可以做到。因为只有爱是最容易被理解的东西,最能够治愈由现实造成伤害而结成的疤。
卖花的白族老奶奶 火车站的流浪人 火车上认识的售货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