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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国藩日记类钞》书摘

2017-03-31  本文已影响890人  一蓑烟雨w

  这本书是曾氏《求阙斋日记》的单行本,在原文旁边加了编者批注。书摘选出了曾氏日记和批注中精彩的部分。

曾氏原文

1、又言检摄于外,只有“整齐严肃”四字;持守于内,只有“主一无适”四字。

2、静坐思,心正气顺,必须到"天地位,万物育"田地方好;默坐思,此心须常有满腔生机。杂念憧憧,将何以极力扫却?勉之!

3、凡事之须逐日检点者, 一日姑待,后来补救则难矣!况进德修业之事乎?

4、海秋言:“人处德我者,不足以观心术。处相怨者,而能平情,必君子也。”

5、细思不能主一之咎,由于习之不熟,由于志之不立,而实由于知之不真。若真见得不主一之害心废学,便如食乌喙之杀人,则必主一类。不能主一,无择无守,则虽念念在四书、五经上,亦只算游思杂念,心无统摄故也。况本为歧念乎?

6、树堂来,与言养心养体之法。渠言舍静坐更无下手处,能静坐而天下之能事毕矣。因教我焚香静坐之法。所言皆阅历语。静中真味,煞能领取,心微浮则气浮矣,气散则心亦散矣。

7、神明则如日之升,身体则如鼎之镇,此二语可守者也。惟心到静极时,所谓未发之中,寂然不动之体,毕竟未体验出真境意来者,只是闭藏之极,逗出一点生意来。如冬至一阳初动,贞之固也,乃所以为元也;蛰之坏也,乃所以为启也;谷之坚实也,乃所以为始播之种子也。然则不可以为种子者,不可谓之坚实之谷也。此中无满腔生意,若万物皆资始于我心者,不可谓之至静之境也。然则静极生阳,盖一点生物之仁心也,息息静极,仁心之不息,其参天两地之至诚乎。颜子三月不违,亦可谓洗心退藏、极静中之真乐者矣。

  我辈求静,欲异乎禅氏入定,冥然罔觉之旨,其必验之此心,有所谓一阳初动,万物资始者,庶可谓之静极,可谓未发之中寂然不动之体也。不然,深闭固拒,心如死灰,自以为静,而生理或几乎息矣,况乎其不能静也?有或扰之,不且憧憧往来乎?深观道体,盖阴先于阳信矣,然非实由体验得来,终掠影之谈也。

8、人必虚中不著一物,而后能真实无妄。盖实者不欺之谓也。人之所以欺人者,必心中别著一物。心中别有私心,不敢告人,而后造伪言以欺人。若心中了不着私物,又何必欺人哉!其所以欺人者[1],亦以心中别著私物也。所知在好德,而所私在好色。不能去好色之私,则不能欺其好德之知矣。是故诚者,不欺者也。不欺者,心无私著也;无私著者,至虚者也。是故天下之至诚,天下之至虚者也。

9、凡作文诗,有情极真挚,不得不一倾吐之时。然必须平日积理既富不假思索,左右逢原。其所言之理,足以达其胸中至真至正之情。作文时无镌刻字句之苦,文成后无郁塞不吐之情,皆平日读书积理之功也!苦平日酝酿不深,则虽有真情欲吐,而理不足以达之,不得不临时寻思义理。义理非一时所可取办,则不得求工于字句。至于雕饰字句,则巧言取悦,作伪日拙,所谓修辞立诚者,荡然失其本旨矣!以后真情激发之时则必视胸中义理何如,如取如携,倾而出之可也。不然,而须临时取办,则不如不作,作则必巧伪媚人矣。

10、竹如教我曰“耐”,予尝言竹如:“贞足干事,予所缺者,贞耳。”竹如以一“耐”字教我,盖欲我镇躁,以归于静,以渐几于能贞也。此一字足以医心病矣。

11、《记》云:“君子庄敬日强。”我日日安肆,日日衰薾,欲其强,得乎?譬诸草木,志之不立,本则拨矣。是知千言万语,莫先于立志也。

12、因作字思用功所以无恒者,皆助长之念害之也。本日,因闻竹如言,知此事万非疲软人所能胜,须是刚猛,用血战功夫,断不可弱,二者不易之理也。时时谨记《朱子语类》“鸡伏卵”及“猛火煮”二条,刻刻莫忘。

13、凡读书有为人为己之分。为人者,纵有心得,亦已的然日亡。予于杜诗,不无一隙之见,而批点之时,自省良有为人之念,虽欲蕴蓄而有味,得乎?

14、自戒惧而约之,以至于至静,之中无少偏倚,而其守不失,则极其中而天地位,此绵绵者由动以之静也;自谨独而精之,以至于应物,之处无少差谬,而无适不然,则极其和而万物育,此穆穆者由静以之动也。由静之动,有神主之;由动之静,有鬼司之。终始往来,一敬贯之。

15、 庄子曰:美成在久。骤而见信于人者,其相信必不固;骤而得名于时者,其为名必过情。君子无赫赫之称,无骤著之美,犹四时之运,渐成岁功,使人不觉,则人之相孚如桃李不言,下自成蹊矣。

16、有盖宽饶、诸葛丰之劲节,必兼有山巨源、谢安石之雅量,于是乎言足以兴,默足以容,否则峣峣易缺,适足以取祸也。雅量虽由于性生,然亦恃学力以养之。惟以圣贤律己,躬自厚而薄责于人,则度量闳深矣。

17、知己之过失,即自为承认之地,改去毫无吝惜之心,此最难事。豪杰之所以为豪杰,圣贤之所以为圣贤,便是此等处。磊落过人,能透过此一关,寸心便异常安乐,省得多少胶葛,省得多少遮掩装饰丑态。

18、此十种者,要须烂熟于心中。凡读此书,皆附于此十书,如室有基,而丹雘附之;如木有根,而枝叶附之;如鸡伏卵,不稍歇而使冷;如蛾成垤,不见异而思迁。其斯为有本之学乎?

19、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颐,君子以慎言语,节饮食;损,君子以惩忿窒欲;益,君子以见善则迁,有过则改;鼎,君子以正位凝命。此六卦之大象,最切于人,颐以养身养德,鼎以养心养肾,尤为切要。

20、治家贵严,严父常多教子,不严则子弟之习气日就佚惰,而流弊不可胜言矣。故《易》曰:威如吉。欲严而有威,必本于庄敬,不苟言,不苟笑。故曰:威如之吉,反身之谓也。

21、书味深者,面自粹润;保养完者,神自充足。此不可以伪为,必火候既到,乃有此验。

22、 盗虚名者,有不测之祸;负隐慝者,有不测之祸;怀忮心者,有不测之祸。

23、是夜,思人之见信于朋友,见信于君父,见信于外人,皆丝毫不可勉强。犹四时之运,渐推渐移,而成岁功,自是不可欲速,不可助长。

24、穆穆绵绵,斯为德容。容在于外,实根于内。动静交养,睟面盎背。

25、但养得胸中一种恬静书味, 亦稍足自适矣。

26、学者用力,固宜于幽独中,先将为己为人之界分别明白,然后审端致力。种桃得桃,种杏得杏,未有根本不正而枝叶发生、能自鬯茂者也。

27、邵子所谓观物,庄子所谓观化,程子所谓观天地,生物气象,要须放大胸怀,游心物外,乃能绝去一切缴绕郁悒、烦闷不宁之习。

28、有若之论,他圣人以出类拔萃而隆,孔子以即在类萃之中,不出不拔而自处于汙,以汙下而同于众人。此其所以异于夷、尹也,此其所以为生民所未有也。

29、念古人胸次潇洒旷远,毫无渣滓,何其大也!余饱历世故,而胸中犹不免计较将迎,何其小也!沈吟玩味久之。

30、思夫人皆为名所驱,为利所驱,而尤为势所驱。当孟子之时,苏秦、张仪、公孙衍辈,有排山倒海、飞沙走石之势,而孟子能不为所摇,真豪杰之士,足以振历百世者矣。己未五月

      为人之道四知,天道有三恶。三恶之目曰天道恶巧,天道恶盈,天道恶贰。贰者,多猜疑也,不忠诚也,无恒心也。四知之目,即《论语》末章之“知命、知礼、知言”,而吾更加以“知仁”。仁者,恕也。己欲立而立人,己欲达而达人,恕道也。立者足以自立也,达者四达不悖,远近信之,人心归之。《诗》云:“自西自东,自南自北,无思不服。”《礼》云:“推而放诸四海而准,达之谓也。”我欲足以自立,则不可使人无以自立;我欲四达不悖,则不可使人一步不行,此立人达人之义也。孔子所云“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孟子所云“取人为善,与人为善”,皆恕也,仁也。知此,则识大量大,不知此则识小量小。故吾于三知之外,更加“知仁”,愿与沅弟共勉之。沅弟亦深领此言,谓欲培植家运,须从此七者致力也。

31、与子序言圣人之道,亦曰学问、阅历渐推渐广,渐习渐熟, 以至于四达不悖。因戏称曰:乡人有终年赌博而破家者,语人曰:“吾赌则输矣,而赌之道精矣。”从来圣贤未有不由勉强以几自然,由阅历悔悟以几成熟者也。程子解《孟子》“苦劳饿乏,拂乱动忍”等语曰:“若 要熟也,须从这里过”。亦与赌输而道精之义为近。子序笑应之。

32、推之作古文辞,亦自有体势,须篇篇一律,乃为成章。办事亦自有体势,须事事一律,乃为成材。言语动作亦自有体势,须日日一律,乃为成德。否则,载沉载浮,终无所成矣。

33、 作书者宜临贴、摹帖;作文作诗皆宜专学一家,乃易长进。然则作人之道,亦宜专学一古人,或得今人之贤者而师法之,庶易长进。

34、凡人凉薄之德,约有三端,最易触犯:闻有恶德败行,听之娓娓不倦,妒功忌名,幸灾乐祸,此凉德之一端也;人受命于天,如臣受命于君,子受命于父,而或不能受命,居卑思尊,日夜自谋置其身于高明之地,譬诸金跃冶而以镆铘、干将自命,此凉德之二端也;胸苞清浊,口不臧否者,圣哲之用心也,强分黑白、过事激扬者,文士轻薄之习、优伶风切之态也,而吾辈不察而效之,动辄区别善恶,品第高下,使优者未必加劝,而劣者几无以自处,此凉德 之三端也。余今老矣,此三者尚加戒之。

35、君子有三乐:读书声出金石,飘飘意远,一乐也;宏奖人材,诱人日进,二乐也;动劳而后憩息,三乐也。

36、推而至于作文亦然,打仗亦然,皆视乎在上者一人之短长,而众人之习随之为转移。若在上者不自咎其才德之不足以移人,而徒致慨上智之不可得,是犹执策而叹无马,是真无马哉!

37、圣人有所言,有所不言。积善余庆,其所言者也;万事由命不由人,其所不言者也。礼、乐、政、刑、仁、义、忠、信,其所言者也;虚无清静、无为自化,其所不言者也。吾人当以不言者为体,以所言者为用;以不言者存诸心,以所言者勉诸身,以庄子之道自怡,以荀子之道自克,其庶为闻道之君子乎!

38、日来,心绪总觉不自在,殆孔子所谓“不仁者不可以久处约”也。军中乃争权挈势之场,又实非处约者所能济事。求其贞白不移,淡泊自守,而又足以驱使群力者,颇难其道尔!

39、天下事,一一责报,则必有大失所望之时。

40、天下之理,惟易简乃可行

41、九弟谏余数事,余亦教九弟静虚涵泳,萧然物外。

42、天下事未有不艰苦中得来而可久可大者也

43、傲为凶德,凡当大任者,皆以此字致于颠覆。用兵者,最戒骄气、惰气。作人之道,亦惟“骄、惰“二字误事最甚。

44、与作梅鬯谈当今之世,富贵无所图,功名亦断难就,惟有自正其心以维风俗,或可补救于万一。所谓正心者,曰厚,曰实。厚者,恕也,仁也。己欲立而立人,己欲达而达人,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存心之厚,可以少正天下浇薄之风。实者,不说大话,不说虚名,不行驾空之事,不谈过高之理。如此可以少正天下浮伪之习。因引顾亭林所称匹夫之贱,与有责焉者以勉之。

45、送人银钱,随人用情之厚薄,一言之轻重,父不能代子谋,兄不能代弟谋,譬如饮水,冷暖自知而已。

46、勤所以儆惰也,谦所以儆傲也。能勤且谦,则大字在其中矣。千古之圣贤豪杰,即奸雄欲有立于世者,不外一“勤”字;千古有道自得之士,不外一“谦”字。吾将守此二字以终身

47、 立身之道,以禹墨之“勤俭”,兼老庄之“静虚”,庶于修己、治人之术,两得之矣。

48、若游心能如老、庄之虚静,治身能如墨翟之勤俭,齐民能如管、商之严整,而又持之以不自是之心,偏者裁之,缺者补之,则诸子皆可师,不可弃也。

49、 天下凡物加倍磨治,皆能变换本质,别生精彩,何况人之于学?但能日新又新,百倍其功,何患不变化气质,超凡入圣!

50、静中,细思古今亿万年无有穷期,人生其间,数十寒暑仅须臾耳。大地数万里不可纪极,人于其中,寝处游息,昼仅一室耳, 夜仅一榻耳。古人书籍,近人著述,浩如烟海,人生目光之所能及者不过九牛之一毛耳。事变万端,美名百途,人生才力之所能办者,过太仓之一粒耳。知天之长而吾所历者短,则遇忧患横逆之来,当少忍以待其定;知地之大而吾所居者小,则遇荣利争夺之境,当退让以守其雌;知书籍之多而吾所见者寡,则不敢以一得自喜,而当思择善而约守之;知事变之多而吾所办者少,则不敢以功名自矜,而当思举贤而共图之。夫如是,则自私自满之见可渐渐蠲除矣。

51、处人处事之所以不当者,以其知之不明也。若巨细周知,表里洞彻,则处之自有方术矣。吾之所以不能周知者,以不好问,不善问耳。

52、百种弊病,皆从懒生。懒则弛缓,弛缓则治人不严,而趣功不敏。一处迟,则百处懈矣。

53、“勤、俭、刚、明”四字皆求诸已之事;“孝、信、谦、浑”四字皆施诸人之事。孝以施于上,信以施于同列,谦以施于下,浑则无往不宜。大约与人忿争,不可自求万全处;白人是非,不可过于武断,此“浑”字之最切于实用者耳。

54、善学者于古人之书,一一虚心涵咏,而不妄加评骘,斯可哉

55、慎独者,遏欲不忽隐微,循理不间须臾,内省不疚,故心泰。

56、岱云言余第一要戒‘慢’字,谓我无处不著怠慢之气,真切中膏肓也。又言予于朋友,每相恃过深,不知量而后入,随处不留分寸,卒至小者龃龉,大者凶隙,不可不慎。又言我处事不患不精明,患太刻薄,须步步留心。

57、诚能主一,养得心静气恬,到天机活泼之时,即作诗亦自无妨。

58、以为人情好誉,非是不足以悦其心,试思此求悦于人之念,君子乎?小人乎?且我诚能言必忠信,不欺人,不诳语,积久人自知之,不赞人亦不怪。苟有试而誉人,人且引以为重

59、每日游思,多半是要人说好。为人好名,可耻!而好名之意,又自谓比他人高一层,此名心之症结于隐微者,深也。

60、凡人交友,只见得友不是而我是, 所以今日管鲍,明日秦越

61、唐先生言,最是静字功夫要紧。程夫子是三代后圣人,亦是静字功夫足。王文成亦是静字有功夫,所以他能不动心。若不静,省身也不密,见理也不明,都是浮的。总是要静。又曰:凡人皆有切身之病,刚恶柔恶,各有所偏,溺焉既深,动辄发现,须自己体察所溺之病,终身在此处克治。

62、实由惩忿全无工夫, 遂至琐细足以累其心。

63、凡天理自然通畅和乐;不通畅处,皆私欲也,当时刻唤醒,不令放倒

64、考试之有得失,犹岁之有丰歉也。有耕而即期大有,是贪天也。

65、欲以口舌胜人,转为人所不服也。

66、泰而不骄,威而不猛

67、居高位者何人不败于自是?何人不败于恶闻正言哉?

68、继思谦抑之道,凡事须力戒争胜之心。

69、 古人办事,掣肘之处,拂逆之端,世世有之,人人不免。恶其拂逆而必欲顺从,设法以诛锄异己者,权奸之行径也。听其拂逆而动心忍性,委曲求全,且以无敌国外患而亡为虑者,圣贤之用心也。借人之拂逆,以磨砺我之德性,其庶几乎?

70、大抵人常怀愧对之意,便是载福之器,入德之门。如觉他人待我过爱,我愧对他人,便处处有善气相逢.如觉我已无愧无怍,但觉他人待我太薄,天待我太啬,则处处皆有戾气相逢.德以满而损,福以骄而减矣!

71、昔年曾以居官四败、居家四败书于日记,以自儆惕。兹恐久而遗忘,再书于此,与前次微有不同。居官四败曰:昏惰任下者败,傲狠妄为者败,贪鄙无忌者败,反复多诈者败。居家四败:妇女奢淫者败,子弟骄怠者败,兄弟不和者败,侮师慢客者败。仕宦之家不犯此八败,庶有悠久气象。

72、前世所袭误者,可以自我更之;前世所未及者,可以自我创之。

73、李次青赴徽州,余与之约法五章:曰戒浮,谓不用文人之好大言者。曰戒谦,谓次青好为逾恒之谦,启宠纳侮也。曰戒滥,谓银钱保举,宜有限制也。曰戒反复,谓次青好朝令暮改也。曰戒私,谓用人当为官择人,不为人择官也。

74、为政之道:得人,治事二者并重,得人不外四事,曰广收,慎用,勤政,严绳;治事不外四端,曰经分,纶合,祥思,约守。操此八术以往,其无所失矣。

75、以一缕精心运用于幽微之境,纵不日进,或可免于退乎。

76、大君以生杀予夺之权授之将帅,犹东家之银钱货物授之店中众伙。若保举太滥,视大君之名器不甚爱惜,犹之贱售浪费,视东家之货财不甚爱惜也。介之推曰:“窃人之财犹谓之盗,况贪天之功以为己功乎?”余则略改之曰:“窃人之财犹谓之盗,况假大君之名器,以市一己之私恩乎?”余忝居高位,惟此事不能力挽颓风,深为愧惭。 

77、 吾曩者志事以老庄为体,禹墨为用,以不与、不遑、不称三者为法,若再深求六者之旨而不轻于有所兴作,则咎戾鲜矣。

78、战阵之事,须半动半静,动者如水,静者如山

79、军事不可无悍鸷之气,而骄气即与之相连;不可无安详之气,而惰气即与之相

连。有二气之利而无其害,有道君子尚难养得恰好,况弁勇乎。

80、近时杨军门载福等, 深知炮子之无可御, 遂屏弃 鱼网、水絮、牛皮等物, 一切不用, 直以血肉之躯植 立船头, 可避者听之, 不可避者当之。而其麾下水师 弁勇, 亦相率而植立直前, 无所回避。

81、所贵乎世家者,不在多置良田美宅,亦不在多蓄书籍字画,在乎子孙能独自树立,多读书,无骄矜习气。仁宦之家,不蓄积银钱,使子弟自觉一无所恃,一日不勤,则将有饥寒之患,则子弟渐渐勤劳,知谋所以自立矣。若子弟不贤不才,虽多积银钱,积谷产、积衣书,总是枉然。

82、沅弟来久谈,教以胸襟宜淡远,游心虚静之域,独立万物之表。又每日宜读书少许,以扩识见。

83、盖达官之子弟,听惯高议论,见惯大排场,往往轻慢师长、讥弹[9]人短,所谓骄也。由骄字而奢、而淫、而佚,以至于无恶不作,皆从骄字生出之弊。而子弟之骄,又多由于父兄达官者,得运乘[10]时,幸致显宦,遂自忘其本领之低,学识之陋,自骄自满,以致子弟效其骄而不觉。吾家子侄辈亦多轻慢师长,讥谈人短之恶习。欲求稍有成立,必先力除此习,力戒其骄;欲禁子侄之骄,先戒吾心之自骄自满,愿终身自勉之。

84、志气日趋于刚大,心思日入于沉细。

85、诸子中唯老、庄、荀子、孙子自成一家之言,余皆不免剽袭。

86、清风徐来,一散炎融之气,荷香扑鼻,不以盛暑为苦。

87、文章之道分阳刚之美,阴柔之美,大抵阳刚者,气文势瀚浩,阴柔者,韵味深美,浩瀚者喷薄而出之,深美者吞吐而出之。

就吾所分十一类言之,论著类、词赋类宜喷薄;序跋类宜吞吐;奏蚁类、哀祭类宜喷 薄;诏令类、书牍类宜吞吐;传志类、叙记类宜喷薄;典志类、杂记类直吞吐。其 一类中微有区别者,如哀祭虽宜喷薄,而祭郊社祖宗则宜吞吐,诏令类虽宜吞吐, 而檄文则宜喷薄;书牍类虽宜吞吐;而论事则直喷薄。此外各类,皆可以是意推之。

88、古文中,惟书牍一门竟鲜佳者。八家中,韩公差胜,然亦非书简正宗。此外,则竟无可采。诸葛武侯、王右军两公书翰,风神高远,最惬吾意。然患太少,且乏大篇,皆小简耳。

89、因思余所编《经史百家杂钞》,编成后,有文八百篇上下,未免太多,不足备简练揣摩之用。宜另抄小册,选文五十首钞之,朝夕讽诵,庶为守约之道。夜,将目录开出,每类选“经”一篇,“史”及百家文三篇,凡十二类,共四十八篇。

90、往年,余思古文有八字诀,曰雄、直、怪、丽、淡、远、茹、雅。近于茹字似更有所得。而音响、节奏,须一“和”字为主,因将“淡”字改为“和”字。文章阳刚之美,莫要于“涌、直、怪、丽”四字,阴柔之美,莫要于“忧、茹、远、洁”四字。

91、偶思古文古诗最可学者,占八句云:诗之节,书之括,孟之烈,韩之越,马之咽,庄之跌,陶之洁,杜之拙。

92、二日内,觉于古人大有所得,乃悟韩文实从扬马得来,而参以孔孟之义理;所以雄视千古。

93、余既钞封十八家之诗,虽存他乐不请之怀,未免已自封之陋。乃近日意思尤为简约。五古拟专读韩愈苏轼两家;五律专读杜甫,七律专读黄庭坚,七绝专读陆游。以一二家为主,而他家则参观互证,庶几用志不纷。

94、作书之道,寓沈难于静穆之中,乃有深味.雄字须有长剑快戟,龙拿虎踞之象,锋芒森森,不可逼视者为正宗,不得以剑拔弩张四字相鄙,作一种乡愿字,名为含蓄深厚,举之无举,刺之无刺,终身无入处也。作古文古诗亦然,作人之道亦然,治军亦然。

95、是日习字二纸,一摩《书谱》,乃知艺之精,其致力全在微妙之处,若人人共见,共闻之处,必无通微合莫之诣。若一向在浮名时誉上措意,岂有是处!

96、大抵作字及作诗古文,胸中须有一段奇气盘结于中,而达之于笔墨者,却须遏抑掩蔽,不令过露,乃为深至。若存丝毫求知见好之心,洗涤净尽,乃有合处。故曰:七韵诗无声,五和常主淡”也。

97、读李太白杜子美各大篇,悟作书之道,亦须先有惊心动魄之处,乃能渐入正果。若一向由灵妙处着意,终不免描头画角伎俩。

98、又首贵有俊拔之气,后贵有自然之势。大约书法不外羲、献父子。余以师羲不可遽几,则先师欧阳信本;师欧阳不可遽几,则先师李北海。师献不可遽几,则先师虞永兴;师虞不可遽几,则先师黄山谷。二者并进,必有合处。杜陵言书贵瘦硬,乃千古不刊之论。东坡驳之,非也。

99、因写零字,偶有所得。知欧、虞用笔,与褚相通之故。书家之有欧、虞、褚及李北海,犹诗家之有李杜韩苏,实不祧之祖也。

100、日内颇好写字,而年老手钝,毫无长进,故知此事须于三十岁前写定规模。自三十岁以后只能下一熟字工夫,熟极则巧妙出焉。笔意间架,作匠之规也,由熟而得妙,则不能与人之巧也。吾千三四十岁时。规矩未定,故不能有所就。人有恒言,曰“抄来无过熟”,又曰“熟能生巧”,又回“成熟”,故知妙也、巧也、成也,皆从极熟之后得之者也。不特写字为然,凡天下庶事百技,皆先立定规模,后求精熟。即人之所以为圣人,亦须先立规模,后求精熟。即颜渊未达一间,亦只是欠熟耳。故曰:夫仁亦在乎熟之而已矣。

101、余近日常写大字,渐有长进,而不甚贯气,盖缘结体之际不能字字一律。如或上松下紧,或上紧下松,或左大右小,或右大左小。均须始终一律,乃成体段。余字取势,本系左大右小,而不能一律,故但无所成。推之作古文辞,亦自有体势,须篇篇一律,乃为成章。言语动作亦自有体势,须日日一律,乃为成德。否则,载沉载浮,终无所成矣。

102、余往年在京深以学书为意。苦思力索,见于因心横虑,但胸中有字,手下无字。近岁在军,不甚思索,但每日笔不停挥,除写字及办公事外,尚习字一张,不甚间断,专从间架上用心,而笔意笔力与之俱进,十年前胸中之字,今竟能达之脱下,可见思与学不可偏废。 

103、作字之道,刚健、婀娜二者缺一不可。余既奉欧阳率更、李北海、黄山谷三家以为刚健之宗,又当参以褚河南、董思白婀娜之致,庶为成体之书

104、吴翔冈言:“识见高明者,特患践履不平实。”高明则崇效天,平实则卑法地,因进之以脚踏实地,事事就平实上用功。

105、大抵吉地乃造物所最閟(音必)惜,不容以丝毫诈力与于其间。世之因地脉而获福荫者,其先必系贫贱之家,无心得之,至富贵成名之后,有心谋地,则难于获福矣。吾新友中,如长塘葛氏阮富后则谋地,金兰常氏既贵后而谋地,邵阳魏默深既成名后而谋地,将两代改葬扬州,皆未见有福荫,盖皆不免以诈力与其间。造物忌巧,有心谋之则不应也。

106、作字之道,二者并进。有着力而取险劲之势,有不着力而得自然之味。着力,如昌黎之文;不着力,如渊明之诗。着力,如右军所称如锥画沙也;不着力,则右军所称如印印泥也。二者缺一不可,亦犹文家所谓阳刚之美、阴柔之美矣。

107、看刘文清公清爱堂帖,略得其自然之趣。方悟文人技艺佳境有二:曰雄奇,曰淡远。作文然,作诗然,作字亦然。若能含雄奇于淡远之中,尤为可贵。

108、作字之法,险字、和字,二者缺一不可。

109、至于居家之道,治军之法,与人酬应之方,亦皆无一定之风格。传曰“君子者,人之成名也”;又曰:“君子成德之称罗”。余一无所成,其不足为君子也明矣。

110、古人所以贵及时力学也。

111、日内作书,常有长进,盖以每日不间断之故。

112、接霞仙书,恳千余言,识见博大而平实。其文气深稳,多养到之言。一别四年,其所造遽臻此,对之惭愧无地。再不努力,他人何面目见故人耶。

113、季高言“凡人须从吃苦中来。收积银钱货物,固无益于子孙;即收积书籍字画,亦未必不为子孙所累。“

114、胡中丞熟商江南军事,又言:凡事皆须精神贯注,心有二用则必不能有成。

115、古昔圣王修己治人之术,其精者,全存乎乐,而后世之独缺者,乃首在乐。余因古人治兵之道,作诗之法,皆与音乐相通,而懵然不知,深以为耻。

116、李少荃杀苏州隆王八人,殊为眼明手辣。

117、识解宏远,文辞通雅。气象峥嵘,志意沉着。

118、胡宫保赤心以忧国家;小心以事友生;苦心以护诸将;天下宁复有似斯人者哉?

119、今早新雨,千岩清秀,万壑滴翠,尤步步可爱。

编者旁批

1、与怨我者相处并不难,以诚善待之则可。与我怨者相处则不易。须得胸襟放开,方得诚善出来。怨可去而不可留,留则为积怨,怨深必两相害。

2、心术、学术、治术三者为综

3、三子论耿

老子说:强梁者不得其死,吾将以为教父。孔子说:柳下惠直道事人焉能往而不三黜。程子说:孟子有英气,但英气甚害事。耿介之人可得直名,但无一有好下场者。而所谓雅量无非屈己待人,审时度势,左右逢源,甚或黑白不强分而已。

4、中道为正

治心种种法门,一言以蔽之:别过分。过善近伪,过忠近愚,过敬近扰,过谦近虚,过刚近暴,过柔近弱,过慎近怯,过急近躁,过慢近殆。万事贵于一适字。佛学讲中正,儒家讲中庸,西学也讲中道。亚里士多德讲适中,西塞罗讲恰当。圣贤讲去其两端执其中。一个中字似可为通行世界的法则。

5、时间是处理一切难题的最高能手,但须得善审时度势者来支配使用。

6、西方当代心理学家阿德勒认为职场中人没有不希望出类拔萃的。人性如此,而中国人讲韬光养晦、抱朴守拙,亦是既出拔又自保之道,因为出头椽子先烂,枪打出头鸟。而古罗马亦有君王挥剑平高草之策。人性出拔,而社会政治生活则有均齐律制之。

7、外浑内清

看明白的未必要说出来。不要显高明,”高明逼神怒“,何况于人?是非黑白,人人心里有数,存于心里足已,何必说出?曾国藩早年只认一个清字,亲兄弟也不浑一分;而晚年则追求一个浑字,但心内从未浑过半分。也许正是他的内清外浑功夫,使他免遭灭顶之灾。揽镜自照者,何如以人为镜?

8、喜谀而厌直,人之本性。

9、能自鞭自策者,可为君为主;待人鞭策者,无异于牛马,只可为奴为役。

10、大成于难而甘积于苦

俯手可拾者无非草芥之物,免费可饮者无非自然之水。而世之苦难艰辛则为成人之美,成事之基而生而存。

11、虽事缓则圆,则不可之事则必速之;虽图清名者人必污之,但人不可不清。

12、劳者未必皆有所报,但必有自得;谦者虽有自屈,而人必不屈之。但劳勤亦有所不为;谦亦不惧当仁不让,皆须人自择自度之。

13、不以一缺以弃物者自无所缺;不以一不足而弃人者,自得其足。

14、凡事属主观可主宰行为者为”性“,受外物所制者为”命“。曾国藩信奉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凡事力尽人事后,一切顺其自然,淡泊处之。

15、凡事当由怨天尤人,反转来向自身查找不足。

16、人际不可零距离

待亲友至爱之人,亦须留有分寸,不可失却尊重。否则必反唇相伤、反目相仇。一旦反于心则交绝人去。

17、人际四患:攻击性,得失意,虚荣心,发泄狂而不能自已。

18、人言不可畏亦不足喜。人不能为了别人的嘴巴活着。千金一张纸,人嘴两张皮而已,何必在意?一切自为而无违良知足矣。千万别为了别人的坏话而忧心更别为了别人的好话而当真。走自己的路,让别人去叫吧。·

19、做人二要:其一,勿论人非。能说人好尽量说好,不说人好也不要讲人坏话,他人之好坏与你何干?言人好者未必是好人,但总说人坏话的一定是坏人、小人、忌恨之人。其二,见贤思齐,见不贤也没必要憎之恶之远之。你是你,我是我,与我何干?更何况世本无完人,自己也未必全是。所以曾国藩的父亲教育说:如果你成天只看到别人的缺点,连一个朋友也不会有。必定是“今日管鲍,明日吴越。”

20、听是收入,说是支出。更何况言多必有失。

21、怒起于心而生为气。心又何生怨气?无非由人、事、境三柴所引。制怒之本在心平。而修得心平又须自然面对一切存在之功夫。只要出现了,便都当它正常,没有什么应该不应该的,应该的是你得面对,一切淡然泰然自然处之。其心自平,而自无怒气可生,便自有顺绥之至。

22、人的襟怀大小,不知决定着事业的宽窄,而且也决定着人的品位高低与心理生存质量。积仇恨怒怨于心者为自烧,一生的天狭地小;心不存怒怨恨仇者,自是海阔天空。人不是为了怨恨而生于斯世的,何必自寻、自增、自负烦恼?

23、官人二字不可相浑

官人者,一词而主:一主职位为官;一主在其位者也是常人。而常人一在其位,就忘记自己也是常人,所以便自觉高明,目中无人,眼空无物,望天低吴楚了,便有许多恶习发生。再加之众人也不把官当常人看,总认为做官自然要高明,而其实多难副。自当师人为要,而不可师心自是。

24、守法不贪而败者有:其一,孤。上不和下不睦;其二,独。大权独揽,小驻也不分散,一言堂,独断专行。且只许自己己出镜发光,给他人以散热的机会;其三,疑。怀疑所有人,却培植私党;其四,忌。与上下所有人争名争功争利争位;其五,刻。不把下属当人看。其六、薄。不念恩义,对人不负责。其七,荒。吃喝玩乐,多欲而不务正业;其八、怠。松弛懒惰,怠政误事;其九、浮。图虚名,急功近利,华而不实,业废民怨。

25、权力这部太阳车不好驾驭,永远不是越大越好。

26、世间五火烧人。见诸文字的有怒火、急火、欲火、妒火。而忧心如焚亦为忧火。

27、幸福不在于你拥有什么,而在于你的感觉,所以有幸福感一说。

28、官箴:统筹大局虑长远;用人以名利而不说破;以严为肃,令行禁止,而去妇人之仁;人才以用为先,才须后成。

29、天下无一方治百病。以自是或验方而一以驭人,无往而不跌失。

30、知其所长为知人,用其所长为善任。能以其长为所用,能避其短之为害,即为高人。只知其短者为人才浪费,只知其长者必害事害己。

31、曾公向反出拔之心绝非甘居人后,无所作为。

32、淮南子三训:大禹竭力而劳万民,有如一将功成万骨枯,枯者万众而名归一人;成功名以强,人力与手段都所用其极;智能者成功名,也须遇时势方能得逞其志,亦须遇人赏识相助。

33、越是肤浅的越流行,可为治学著述者之诫。阳春白雪,和者必寡,寡于无知者众。而所谓”通俗“二字,无非说惟俗方可流行通达于大众。不管如何这是铁律。

34、人如文。阳刚为美,但阳过刚极则既伤人又折己;阴柔为美,柔过则为懦,为麻木。为文阳刚太过,亦有虚张之嫌;阴柔太重则或了无生气,或失之俗艳。皆可为做人之戒。

35、为文之道不外有三:厚积而薄发,挥笔自有如泉涌之词;熟能生巧,三日不写手生;得为文之道思,如裁衣烹饪之高手。为文无非多读、勤写、善思。亦自须天赋与学养相得益彰,缺一不可。尤其为文之时须心静、人静。而一日不学,一日不写,则如水之失源而流断。如此似可知何为江淹才尽。

36、 凡事须由疏而致熟。赌者虽输,且因输而熟赌道。不做不熟,天下事莫能外此。芸芸众生,凡成大事者,莫不是敢作敢为、屡败屡战、屡剖屡起者。天下事断无生来便熟者。吃一堑长一智,便是熟的过程。未战而先惧胜败,未种而先恐丰歉,未贾而先愁粜卖者,怎成得将帅、大农、巨商。

37、有志者事未必成,有恒者事竟成。

38、无论从事何业,到得三昧境界,虽百苦而不知,历百难而不缀者,所有努力都与名利无关,是一种满足、一种享受。

39、凡事不多不缺乃为佳境。

40、人事是非看的平,怒火不起;共鸣厉害处之淡,怨气自消。自入心平气和万事顺遂之佳境。

41、孔孟道德文章经天纬地千古不没,而子孙多为衣钵守墓者,自身也难行于当世。曾李虽师承孔孟,实奉经世致用之学理,不唯己身见赫于当世,子孙亦世有其昌。生于斯世,道德文章不可无,经世致用之学尤不可弃。“有用”二字虽其浅无比,却自有深不可侧之处。沧浪之水不为窄,但清浊全在自取。人生亦本是求仁得仁,各得其所之事,不得勉强。虽穷者无须叹之,富者无须羡之,卑者无须贱之,贵者无须奂之.,但人性的本质却是向前向上的。

42、君之穷有二:其一,家贫;其二,途穷。颜子虽身居陋巷,有饭吃水喝便自得其乐,不改其志,但人人如此,社会何来进步、昌盛?更何况,人生短暂,并非为了贫穷困苦而来此世一遭。溺于文者虽自得其乐,亦自有苦不堪言之处,虽不觉其苦,但如曾子之后人如此,似不为光荣之处。人至少当有创造生活,足以衣食父母儿女之能力。

43、天下事小成小难,大成大难。什么都不成,活着就更难。人的坚守之心、克服之力的等级,决定着人的社会生存等级。而得与失、成与败常常取决于一念之间、一步之差。正所谓跻攀分寸不可上,失势一落千丈强。人生处处如攀山兔岩,也许再上分寸,便是别有天地,而一松手便是万劫不复的沉沦深渊。

44、《困学纪闻》一书博涉经史子集,展示了其精湛的考据学功力,确立了该书在我国古文献学史上的卓越地位,与《容斋随笔》、《梦溪笔谈》并称宋代考据笔记三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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