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花开
暑假里,是麦子成熟的季节,大人们顶着太阳打麦子,剩下的麦子杆通常来不及收,都堆放在场院里,成了我们的乐园!打过的麦子杆堆成山,像海绵,踩上去软软的,可以在上面蹦啊,跳啊,累了直接躺在上面,滚来滚去,……任由麦芒沾在衣服上,头发上,那才是无数麦芒都阻止不了的狂欢!有时候把小伙伴藏在麦子杆下面,为了藏好自己也会钻进去……最是那徒手捉鱼,才是身心愉悦到极致!需雨后晴天几日后,沿着树地边的沟壑,专门找与沟壑不相互连接的小水沟,浅浅的,水草肥美的地方,有时候远远的就能听见鱼尾拍打水的啪啪声,寻声而去,大大小小的鲫鱼挤在一起,争夺潜水里的地盘。于是,兴奋的撸起袖子,裤腿,捧起它们的时候,鱼在手心里跳动,心里美滋滋的,比起母亲晚上餐桌上的一道菜,自是香甜许多!那种无拘无束的玩耍,才叫童年!
秋日里,生产队都会提前准备个更大的场地,那时候大人们管那里种地方叫做"场院"!放学以后,偷偷跑到场院里的谷子垛高粱垛里躲猫猫。再大一点,会骑自行车了,场院里被压得平整光滑,为的是秋天打粮食的时候,谷粒不会掉到土壤里,便于收集粮食。四周是粮食垛,几个小伙伴放学后约好出来骑自行车玩,那时候的孩子,没有那么多玩具,自行车也不是谁家都有。但我们可以一个自行车上挂三四个孩子,绕着场院没头没脑的骑着玩,一旦发现要摔倒干脆就直接往谷子垛上撞,软软的不会受伤。可是若被看场院的老头儿看见,会大声斥责,并警告不许再来。可我们实在禁不住诱惑,还会偷偷钻进粮食垛里,不被他发现!那时候,觉得那么开心,童年的时光,连空气,都是甜的。
后来,一群小伙伴陆续上了中学,学习紧张,但淘气的玩劣还没褪去。每到下午,那个整天阴沉着脸的班主任老师因为家里盖房子请假回家,我们几个淘得出名的就会炸开锅!
她不老,但我们都管她叫老太太,这名不是我们给她起的,是和我们同为她学生的儿子给她起的。
我们的班级在校园的西侧,离老师们的办公室微远一些。虽如此,纪律却好的在全校都是出了名的。就因为我们班有个浑身长了瘆人毛的班主任。上一秒还在热烈讨论,下一秒立刻鸦雀无声,这样的转折原因只有一个,就是班主任已经在办公室门口远远的出现了!越是她离班级近,越是恐惧感剧增。从不改变的动作和表情:背手,面无表情,一双具有鹰一般犀利眼神的眼睛,只要从你身上扫过,你都会在大脑里飞快的想:我哪里不对,被她发现了?开始心里咕咚咕咚的猛跳!直到她没有说话从你身边经过,才知道自己不会被“点将”!心才会稍微放松一下。但人,还是要规矩的坐好,不敢有半点放松。
这样的威力,没有点真本事,是练就不来的!同年组共六个班,她是我们的班主任,教两个班级的数学,她的学生,在每次考试的成绩排名都是第一,从没有过第二。想在她的班级里混,不认真学习,还真不行。
后来,初中毕业的我们,如同羽翼初成的鸟,在对天空的无限向往中,分别去了中专,大专,高中……还有的放弃学业做了司机,学了裁剪,美发……
再后来,我们时隔二十多年再度重逢的时候,已是人至中年!感叹这蹉跎的岁月,当年的小伙伴早已没了青涩的影子,岁月在脸上留下了痕迹,经历雕刻了不同的灵魂,分散到全国各地,在自己的人生轨迹上飞驰:成为企业家的,做了村干部的,百度搜索可以找到的,微博动态频繁的,庭前养花信步的……最初的样子,或多或少还有些残存。只是,除了已经面目全非的故乡还在,对这片土地的那份爱恋还在。其他的,已无法再去追寻!
再次回到故乡,初冬,还没下雪,空气很凉。依旧能搜寻秋的味道,还在原地,只是,已不再等待……把自己包裹起来,踩着落叶,还是沿着这条路,安静的,不动声色的,默默在心里细数岁月,往事流淌在记忆的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