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时光深处的温暖散文小说的各种小说

照黄鳝

2016-11-02  本文已影响96人  龙江石

我家有堂兄弟四人,名皆为单字,从大到小,超、军、灯、亮。不过,在小时候,叫我们名字的人并不多,因为我们四人还有一个响亮的外号——由我爷爷亲封——分别为悟空、八戒、沙和尚、唐僧。而我呢?就是前面的那个“军”,后面的那个“八戒”,所以贪吃能吃伴随了我整个童年,直到如今回到老家的时候,舅妈做饭时还不忘说一句,记得多煮些米饭,八戒可回来了。

50年代出生的人大多有饥饿记忆,他们的孩子——80年代初期出生的我们——是在对粮食的敬畏中成长起来的。然而,当我小时候走在山坡上、田野中,看着绿油油的稻田、金灿灿的玉米地,烦恼的是秋收时节被拉去农忙的辛劳,那会起粮食不够吃的念头呢?直到上了小学之后才知道,八十年代之初,一阵称之为改革开放的春风突然吹遍了神州大地,原来填不饱肚子的农民,一下子就丰收了!真是一阵神奇的风啊!

我们兄弟四人就在这春风吹拂的丰收年代里成长起来,浑然不知饥饿为何物。但是,30多年过去了,当我们向更年轻的一代讲起我们童年的味道,他们的不相信就如同我们当初不相信这世界上会有吃不饱肚子的时候一样。其实,岂止是他们不相信呢?当我们每天在家里用现代化的厨房烹饪的时候,在手机上一个点击就叫来美食的时候,在超市里看到那些琳琅满目的食品的时候,我们又怎么会相信就在我们自己身上,曾经有过多么不一样的童年,多么不一样的童年味道啊!

《舌尖上的中国》里面常常说这样几句话,“什么什么是大自然给人类的馈赠”。现在已经少有人体会到这一句话的意境了,因为大自然的馈赠早已变成了大超市的馈赠。而在我们小时候,这一句话是实实在在的,因为我们总是能想方设法地从大自然中弄到许多美味的吃食。

仲夏的夜晚,草丛里萤火幽幽,田埂上一束最亮的光,不是萤火,是大哥悟空拿着的手电筒,跟在后面的是拿着钉耙的八戒,不过我手中的钉耙可没有西游记中的九齿钉耙那样威风,它要小得多,像一个大号的牙刷,只不过把刷毛换成了锋利的针。两排五列的针,狰狞地闪着寒光,这是捕捉黄鳝最有力的武器。跟在我后面拿着竹篓的是比我小两个月的三弟沙和尚,从他的眼神可以看出,他非常不情愿拿着装黄鳝的竹篓,而是对我手中的九齿钉耙有着极度的渴望。

带头的大哥突然停了下来,我们赶紧止住了脚步,禁了声,朝手电筒光束直指的方向看去。秧田里面,一条黄鳝正在那里傻头傻脑的发呆,光照之下,它竟然没有转身逃跑。我对此一直不解,直到今天,我相信这真的就是大自然的馈赠吧。我期盼这个时刻,又讨厌这个时刻,期盼的是终于发现黄鳝了,那油滋滋的肉,香喷喷的味道已经在打动我的味蕾;讨厌的则是大哥头也不回地伸过来的手,是的,我只是负责在行军的时候掌管九齿钉耙而已,到关键时刻还是得大哥出手。我两手空空了,连个竹篓都没有,感觉心里也空空了。

大哥比我大四岁,但在这一刻,他在我们心目中的形象丝毫不次于长辈们的高大。他左手拿着手电筒,纹丝不动,黄鳝还在静静地享受聚光灯下的光荣呢;右手已经握着九齿钉耙了,“哈!”,还没有看清楚,一切即告结束。沙和尚从后面兴奋地挤开我,把竹篓的口用力撑开,可怜的黄鳝被牢牢地钉在了九齿钉耙上,大哥熟练地将它装进竹篓,说:“走,再弄几条!这条给唐僧吃。” 唐僧早已在家睡着了吧,他太小,大哥说还不到参加行动的时候。

一次闪电突击之后,夜又变得安宁了,月亮已经越过了银子坡,爬上了平安寨残破不齐的土墙头。静悄悄的秧田里,水面上不时映出一片月光,三个长长的影子从田埂一直拖到了近处的山坡上——那是我白天放牛的地方。

大哥继续向前侦查,沙和尚的竹篓越来越沉,也不再盯着我的九齿钉耙看了,而我的心思已经被熊熊的柴火勾起,切成段的黄鳝穿在铁丝上,涂上自己做的辣酱,抹一点香油,放在柴火上,滋滋的几声后,肉就卷了,香味伴着柴火的轻烟漂浮在竹林里。想着想着,舌头不由地已经湿了。

“嘿!快!又有一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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