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

我的爸爸

2017-06-16  本文已影响0人  渝青

  很想把它写成一篇小学生作文,说我的爸爸很强壮很温柔对我很好是世界上最好的爸爸,可惜不能。

  对爸爸的情感是复杂的,或许我更愿意称之为“父亲”。父亲常年不在家,出外打工四处漂泊,从我记事起。所以和父亲的感情培养仅限于每年过年短短几天的相处。小时候,每次见父亲都怀着紧张又期待的心情,竟像面对一个特殊的陌生人。当然也曾被父亲抱起骑到他背上玩“驾马”游戏,直到有一天父亲累得出汗,笑着说自己再也承不起我们了(我和哥哥)。我呆立在那里,手足无措,心里无来由地伤感。

  那时在写“我的梦想”的时候,知道了建筑师这个词。死党总说我爸爸是建筑师,我也希望爸爸是建筑师,那么多好看壮观的高楼都是他建造的。可是那时的我还没有搞清楚建筑工人和建筑师的区别,我不知道父亲挣的是血汗钱,我只是奇怪他为什么总是不给我买玩具和新衣服回来。直到我渐渐明白了邻居们说的“打工”的含义,我仍抱有父亲是建筑师的幻想,因为我见过父亲画的图纸,那么美妙而精细。而且父亲还会作诗,还写得一手好字,年轻的时候又长得帅气,那时我无疑是崇拜他的。对了,父亲还喜欢唱歌,美声那种,象棋也下得好。妈妈当然是因为父亲的才华才嫁给了当时一穷二白的他。就是这样的父亲,其实仅仅读了初中就辍学了,这是贫穷的农村家庭的无奈。

  从什么时候起,我和父亲的相处拘谨了起来,每次见面都觉得对方又陌生了几分。父亲越来越老,而我变得越来越快。父亲不再那样健谈,面色更加黝黑,开始像自认为是一个平凡又古板的中年人那样活着,他固执地不让我们教他使用微信。我时常见到他与别人交谈时脸上那种小人物的无措而讨好的笑容,我很想哭,我的英雄老了。或许是他年轻的时候太少,而我长得太快,我们都错过了彼此最好的岁月。我很想念过去的父亲,想念他兴之所至中气十足的歌声,想念他与人划拳喝酒说故事时的兴奋疯癫,兴起时还会扮孙大圣,真的像一只泼猴。想念老照片里他的意气风发,父亲年轻时是个爱赶时髦的人啊。

  小时和家人走夜路,晚上天气很冷,我的手冰凉。父亲温暖而有薄茧的双手握住我的,嘴里心疼地说:“我的幺儿诶,小手这么凉,爸爸给你暖暖。”我的脸颊上流淌过热热的东西,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哭。天很黑,没有人发现,我的泪水无声地流下,又无声地风干了。这件事我记了很多年,总觉得那个晚上是我和父亲最亲近的时候。

  正直心软又不会说花言巧语不会撒谎的父亲,在社会的乱流中仿佛一块孤石。又总是时运不济,所有梦想夭折在路上,赔了夫人又折兵,最后只好老老实实堆上笑脸按部就班,让美梦如沙般散落在风里。锐气就这么没了。

  我们这对不善言辞又彼此挂念的父女,不知要用多少勇气才能把爱说出,全中国不知有多少这样的父女。

  父亲,谢谢您,这么多年。

  以后的日子,放着我来。

  或许你不是最好的父亲,但换了别人都不会比你更好。

  我的爸爸很强壮很温柔对我很好是世界上最好的爸爸。

  爸爸,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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