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岁的他,就这样与世界诀别
他,今年刚刚十九岁。
连续两年没考上理想的学校,作为一名复读生,可想而知他心里承受了多大的压力。
这第二次复读,他换了一所学校。上学的环境改变了,但回家的路还是那条他走了十九年的路。
那里有看着他从小长大的邻居,有邻居家考上了理想大学的儿女。
那些和他年龄相仿的孩子,每到逢年过节回家,脸上晴朗的笑容和他阴郁的表情,以及低头匆匆而过的身影,都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而他早已习惯用沉默对抗旁人的风言风语。
回家关上门,把风雨飘摇关在门外,可屋内,也不是阳光可以照进来的一方天地。
那两个给他生命的男人女人轮番上阵,不断给他施加压力,说邻居家的孩子如何有出息,上大学就勤工俭学有了自己的收入,在网上给邻居买了好多东西快递回家。
说完了别人家的孩子,又说自己命苦养了他这么个东西,是个只会花钱的废物点心。他们这辈子就吃了不好好学习的亏,还想让他完成自己年轻时未实现的理想,偏偏他这么没用。
2019年春节,他和亲戚家的表兄妹们聚在一起又受到了刺激,他们人人都在进步,只有他永远抬不起头。
春节过后,他变得不想上学了,每天只想呆在家里,拉上厚厚的窗帘,仿佛只有这样与世隔绝,才能让他心里稍微好受一些。
每天陪伴他的只有网络,网络是无边无际的大海,可以风平浪静,也可以暗礁遍存,他就是那条在海里胡乱挣扎的鱼。
玩游戏玩得昏天黑地,每一场游戏的成功,都能给他带来一点可怜又短暂的自信,他沉溺在这样的自信中,以为自己很了不起,都想不起来吃饭。
就这样熬夜晚睡晚起,不知过去了多少天。在一个他照常昏睡的上午,父亲突然来到了他的房间,一把掀开了那个日夜拉着的窗帘。
屋内瞬间变得明亮起来,但这阳光让他的眼睛感到非常不适应,心里也是抗拒的。他起身走到窗前还想拉上窗帘,却被父亲厉声制止了。
父亲带他到处去看病,医生说他患上了抑郁症。
时间飞逝,转眼到了四月底,他一直没去学校上学,只来学校参加了一次三模考试。
4月22日下午一点,他来到了凯旋门小区,站上了十八层楼的楼顶边缘。
本来是想一步跨出去了结此生的,谁知望着脚下巨大的虚空,他有些害怕,转而又不想投身这苍茫的天地中,求生的欲望又让他产生了犹豫的念头。
他突然不想死了,原地站在那里,掏出电话拨了出去。
他不知道,此时在他的身后,正有无数双眼睛看着他的背影,在他拨打电话时,那些在他背后看热闹的人,也拨通了报警电话。
他没有想到,自己站的地方突然松动垮塌,尽管他拼尽全身力气伸出手,想攀住楼顶的边缘,整个人仍然不可控制地下坠,下坠……
再见了,这个让他又爱又恨的世界,再见了,所有嘲笑看不起他的人们,再见了,十九岁的他在绝望中还想看故乡最后一眼,再看最后一眼。
如果有来生,他再也不会站在楼顶边缘,那是建筑外墙保温层根本不承重。如果只是如果,这世界没有那么多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