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且叫做爸爸的病房日记

第一天

开始这份记录的理由，我已经不太记得了。毕竟这并不是爸爸第一次住院；2011年装了第一个心脏支架，14年第二次心梗去鬼门关溜达了一圈，再回来时心脏里又多了两个支架。三年后的十一国庆，这次爸爸住进了协和的心外科，距今已经过去半个多月了。

说起来大约是上个周末，我和老公去探病的那天下午，高低错层运营的电梯间排起的长龙，等了很久我们终于排到了队伍的最前面，等待乘坐下一趟电梯。

身后的一位大婶，一手拎着一个盒饭袋子，绕过我们靠在电梯门旁边的墙上，我有些不满，“阿姨，下班电梯快来了，您排一下队吧。”

“我就在你们后面，我腰不好，站不得。”

我不好再说什么，开始刷微博。

“你们是来看谁的啊？”

“爸爸，心脏病。”

我懒得抬头，老公先开的口。

阿姨看着我老公，突然之间泪流满面：

“我造业啊，我的孙子，才15岁啊，得了癌，我造业啊。”

我和老公一下子懵了，两个人面面相觑，还没反应过来，电梯到了。

挤满了人的电梯里异常安静，阿姨很小心的抽泣，那声音却特别清晰。时间仿佛走的很慢，她时不时看向我们，擦一擦眼角的泪水。

到了11楼，我们还得再下一层。走到楼梯口，看到那个阿姨正一步一台阶的下楼，老公跑过去帮她拿了手上的东西，安慰她。

“我不敢哭啊。长了那么大一个瘤子，把心脏也挤了，才15岁啊，成绩不知道多好，我不敢哭啊。”

“……”

我们突然之间都变得很笨拙，没法直视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不知所措。我们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右边的某个病房，最后，连一句保重，或是再见都没能说出口。

大概就是从那一天开始的吧，没有笔，也没有相机，在这里，任何一种语言都是苍白的，任何一种行为都是无力的。而我依旧执着的想要留下一些痕迹，因为这也许是我唯一能够做的事情。

今天我又来了，听说前些时那位阿姨的孙子动了手术，现在已经转移到重症病房了。

希望他一切安好。

2017.10.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