抚平琴弦的困惑,然后旅行

秋天,我终究义无反顾背着吉他,徒步走去长山湖。
那个地方,说不上有趣,只不过是小小的巷子,菜市场,老板们操着熟悉的闽南话,南方话本身柔情似水,说福州话的人柔情似水,整个福州自然也是迷迷糊糊,柔情似水的。
人们拥挤在街道上,居住在这附近的人是为了回家,有的是为了穿过巷子去汽车站,而还有一小部分像我这样的人,迷茫在路途中。
这是万物复苏的季节,至少在福州是这样的。秋风吹到北方的时候,树木还在叹息中理去自己心爱的叶子,到了南方无疑是一股清流,娇羞地比春风还要柔弱,连麻雀都不会受惊。对我来说,它宛如吉他的第四根弦,刚好。
也许是因为福州也有“榕城”之称,秋风才会这样收敛吧。榕树的叶子实在是古怪,居然选择春天归土,这就让春风沦陷为落叶凶手,说不上光明磊落。
我是个古怪的人,不喜欢这种平平淡淡的气氛,狭窄的街道也让我感到压抑。低着头,默默地穿过吴航路,我要去的地方很远,不过也快到了。
天色暗下来,风也渐渐起来。远远地可以看见长山湖,证据就是微红的日光扑上湖面,所反射出来的、平静的光芒。不自觉嘴角上扬,在这里,趁着风,好好休息一下,不也挺好的。正好的地点与正好的季节,就像吉他的第四根弦,垫着琴颈,声音总是很悦耳的。
天晚了,湖边的灯光接连亮起,环绕在长山湖边。说实话,我不喜欢这种灯光,夜晚长山湖的气氛就是被它打破的,就像夏天的蚊子一样不可饶恕。
如果单单看长山湖,它的涟漪都是如此娇作——就像雨水在湖面躁动,深夜里又安静地睡去,除了风吟,别无踪迹。这很“福州”。但是湖面又是宽阔的,沿着水流过来的方向,好像可以找到我在城市里失去的东西——真实。
这个时间点,公园里是极少人的,有,也只是像我一样,找不到去处的人儿。
还有水,风,叶子以及微弱的猫叫。是只小白猫,我没有惊扰它,因为它在草丛里打盹。
我找到一处长椅,那里不仅看不见灯光,还可以望见湖水,还有长山。那座算不上宏伟却别有一番“闽都”韵味的山,悄悄地显现在长乐的城市里,说它是长山湖的灵魂也不为过。我不忍心打搅这寂静,只能用吉他来添一分文艺气息。我爱它,爱它的过去:刻在石头上,题咏于这湖水之间,谜一样的诗文;爱它的未来:不知还有多少人会像我一样去感受这份孤单呢?
长山湖也许是孤单的。
在这钢筋水泥的时代,喧嚣的城市里寻找一分清净,难于上青天。长山湖已经作为城市的产物,作为微不起眼的“公园”存在着,人们可以撕裂它的面容,折断它的手脚,然后一起笑嘻嘻地评价“不过如此”。
自嘲般地想,我连自己都没有任何的方向,还故作高深。
然而,谁愿意真正去感受,本该存于我们心里那份迷离的孤单呢?都只是念念叨叨“这世道怎么这样”,就算奋力生活,最后也没有意义。
我缓缓吐出一口气,拿出吉他,调整座位,跟着星星为我踩的节奏,慢慢地弹奏起来。未来又会是怎么样……不知道,无疑像似第四根弦,为其弹奏的民谣都多么遥远。
我该做什么?我闭上眼睛,放空自己。
别回去了。就在这里等到天亮,然后让湖水抚平旅人所有的困惑,迷茫中摸爬滚打。做第四根弦,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