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散记(一)
今天是正月十六。往常每个月的这个时候,在下班的车流前上方,总有一轮大而圆的月,在一排树的上方,安静得动人心魄。那时天还没有完全暗下来,月纯净,脱俗,光线柔和,在一堆大放光亮的路灯丛中脱颖而出。它的迷人,是自古以来的迷人,在于情感寄托的深,也在于遥不可及的远,当它以它的圆满,呈现在眼前,会有一种欢喜从心底升起,满满晕染到每个细胞,心慢慢从繁杂中脱离。这轮通透的月,高悬空中,倒映在心里,人与自然之间,瞬间有了灵犀。每次遇见这样的月,我的心,会顺着一条路线,往前往上延伸,延伸到那枚纯净里。白天被各种琐碎塞满且匆忙的时光,此刻变得轻盈,静好。即使隔着车窗,我的视线依然触碰到暖,和恬静。车流漫漫,不觉时间流逝。而今晚,无月,有雨。雨冷冷地落在大地上。在车里,我也能感觉到湿漉漉的冷。从密不透风的车的外壳,传染给我。正月的一半已流逝,在太阳流浪的日子里,天空用一种暗沉,压抑着热闹。而真正的热闹,已渐渐散去。正月里。从鞭炮的密集到疏散,可以体会到热闹正在消散。记得大年三十的夜,无数烟花绽放的夜,用一种声色的壮丽,送别和迎接。似乎唯有惊天动地,才能把辞旧迎新的心情烘托出来。在鞭炮声里睡去又醒来。醒来又睡去。习惯了安静,却被热闹包围。大家的热闹,聚集在一起。夜,饱满而热烈。内心正如那时的星空,被一种叫希望的火光点亮,新的一年,这个与春天同生的节日,总让人萌生新的希望。最先踏入新年的,不是脚步而是听觉,在热闹里畅游的耳朵,停不下来,似乎穿越了一个用声音堆砌的通道,而通道的那头,是一个春风乍起的清新世界。从此起彼伏,火树银花不夜天,到廖廖几声的空寂,一切在新的或依旧旧的轨道上,步入正轨。亲人们聚了又散。更多的时候,我们都是按步就班地过着自己的生活。为过去而聚,为未来而散。在同一个原点上,画着自己的圆。而交集以外更多的地方,是自己向外的空间,走得越远,空间越大,离亲人也越远。而春节,把我们收拢在一起。把亲人们都见过一遍,把一些平常放在心里的称谓,喊出了暖意。乡音未改,又是一年。
(201902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