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世界（二）关系恶化

二、关系恶化

第二天，陆远在网上查询了兑奖的方法，来到市里的彩票中心。钱虽不多，可有总比没有好，他的心情不错。当他办理完各项手续，拿着崭新的钞票准备离开时，一个人神色慌张的走进大厅，那人左顾右盼，等到陆远台前无人时才靠向工作人员。

陆远好奇，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不出所料，从工作人员惊讶与高兴的表情来看此人定是中了大奖。陆远仔细打量起这人，三十来岁的中年男子，穿着廉价的衣裤，顶着一双脏皮鞋，塌梁的酒鼻加上异样的突眉，让人看过一次就很难忘记他的长相，加上中得大奖的兴奋和惶恐，身体不住地发抖。陆远觉得可笑，但面对足以改变下半辈子的意外之财，底层的百姓无论是谁，那种激动与不安也合乎常理。

离开彩票中心，陆远盘算着晚上邀请李菲儿到主河边的居酒式吃顿料理。这是李菲儿一直想尝试的地方，之前碍于消费太高一直没能圆她的愿。如今来了笔意外的钱财，一来可以用掉消灾，二来也可借机缓和两人紧张的关系。

事实证明效果不错，李菲儿很开心。居酒式简一的装修虽单调却独具内涵，墙面浅灰的用料淡化了建筑内外的界限，竹、藤、木料的紧密结合，淡雅而深邃。服务人员更是彬彬有礼，双手奉上菜单又退至一米开外静静地等候。优质的服务与环境跟食材的价格是成正比的，虽早有心理准备，可陆远还是被菜单上的标价惊住了。蓝鳍金枪刺身170元一片，这个计量单位可够呛——以配置3片的最低标准都将近500元。500元三片肉，果真不是普通人消费的地方。

陆远点了些汤水、半烤沙拉作为前菜，瞅着价格合适给自己点了一份牡丹虾、一份澳洲和牛。这些食材和烹调的方式陆远从未见识过，但李菲儿倒显得很熟悉，时不时唤来服务员询问金枪鱼刺身是哪个部位的，金目鲷是哪儿产的。

点菜的空当，陆远将头别向窗边。江河美景尽收眼底，水雾似烟般笼罩，月色浸染之下，放佛缓缓流动的细沙，远处河畔华灯林立，一派宴取欢娱。他看得出奇，竟未听见李菲儿的喊叫。

“陆远，你在看什么？陆远！”李菲儿有点恼怒。

陆远转过头来，看着李菲儿，说：“没有什么。”

李菲儿别过头看了看窗外，说：“真不知道你在看什么，不过还是谢谢你！对我这么好！”

陆远笑了笑，心中很高兴。

菜上得很慢，好在包房里的氛围营造得不错，让人觉得是时间放缓了。两人聊起近几周的工作和苦恼，李菲儿抱怨首都物价太高，阶级利益分得太清，生活异常艰苦。陆远静静的听着，他很清楚自己能给李菲儿的远远不够。他是个孤儿，初中的时候父母失踪没了消息，奶奶一人将他带大，很不容易。而奶奶也在他读大学的时候离离开人世，家中没什么积蓄，若是论及买房买车，以现在来看，厕所的钱都没能挣出来。想着想着，陆远的心情变得沉重。

菜很快上好，李菲儿点的是几种不同的刺身和寿司拼盘。服务员摆好食材之后，李菲儿拍了几张照片发到朋友圈，脸上露出得意的微笑。但陆远看着桌上的珍馐却毫无胃口。事业、爱情太过糟心，惧怕、怀疑，顾虑又有很多。

饭间，李菲儿不住地埋怨陆远不接话，也不安慰安慰她。话越说越多，李菲儿越来越生气，最后索性不吃，把黑楠筷子一拍，怒眼盯着陆远，发泄出心中的怒火：“陆远，不是我说你，你瞧瞧你现在这副模样，整天没精打采的，活脱脱一个loser！”

李菲儿的话刻薄尖锐，气氛很是尴尬。

“菲儿，不是那样的，工作上太烦心，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现在的境遇十分糟糕。”

“工作不行就换呗，你说，上次我跟你谈过之后你有没有准备跳槽找个新东家？”李菲儿有点咄咄逼人。

“找过，跟一些公司的人事都谈过，他们对我比较认可，可一听到我的工作单位，立马中止约谈，这让我也很无奈。”

“那就继续想办法呗，公司垮掉怎么办？你自己都养不活还怎么养我！”李菲儿边说边斜着头，一副你该奈何的样子。

“菲儿，你要相信我，我肯定会渡过难关的，你还记得在学校的时候吗？我们坐在操场上背靠背谈论梦想，当时运气真好，碰着流星划过，我们还许诺牵手一直走下去，创造我们的世界。”

“哼……”李菲儿嗤之以鼻，向后靠在椅子上，对陆远说：“相信，我怎么相信你？许诺？在这里，没有金钱哪来的未来，诺言值钱吗？陆远，现在不一样了，现实点吧！”

陆远哑口无言，一句句想说的话梗在喉咙口，发不出来。而对面的李菲儿收拾起东西转身就要离开。

“李菲儿，你变了！”陆远对着李菲儿的背影说。

“不！陆远，是这个世界变了。”她没再回头，径直出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