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往事（14）山乡的亲戚

【上世纪八十年代往前，那时候“运动”很多。七十年代有个“上山下乡”运动，号召知识青年（即当时的初中、高中毕业生）到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曾经的“知青”，是那代人刻骨铭心的记忆。

其实不止是知青，许多城市，还有难以计数的城镇家庭举家被迁移到农村，叫“下放”。下放的家庭，极大部分是沾了“地富反坏右”的边。我家就是那个时候下放的，因为父亲的家庭出身“成份”不好。

1970年7月至1979年9月，我家从随县城关镇下放到三里岗尚店火石冲，当时的全称是随县三里岗区尚店公社红岩大队一生产队。

本篇《父亲的往事》13-“山乡的亲戚”，说的就是我家下放到红岩一队时结识的一家乡亲。我家姓付，隆家的女主人也姓付，于是我们兄妹就喊她“姑妈”。

“姑妈”的印象至今还清晰地镌刻在脑海中。姑妈付显英是个朴实的农村妇女，“姑父”隆开阳家庭成份是“地主”，也是被专政的对象，可能是惺惺相惜的缘故吧，下放近十年，我们两家象亲戚一样走动。

如同父亲在下文中的叙述，在农村那些年，姑妈家给了我们家真诚的帮助，织布做鞋、莳弄菜园、乃至过年打豆腐等等，可谓无微不至。记得下放的那年冬天，我6岁，姑妈家杀了年猪，接我们全家去喝“血花汤”，给我盛了满满一碗五花肉，大半年未见油荤的我竟然吃了个干干净净，终究在肚子里存不住，拉了一裤裆。这些含着泪水的陈年往事在我的散文系列《记忆中的物事·火石冲》里有详尽的叙述。

造化弄人，姑妈家是个苦难的家庭。姑父姑妈养育了4个儿女，除大姑娘是个健全人外，其余的2个儿子1个女儿都患有不同程度的唐氏综合症，即人们常说的“傻子”。我们全家回城后，经常去乡下接济他们。

1986年，我和女友（后来我妻）第一次回乡去看望姑妈，姑妈热情地接待了我们，炒板栗炒瓜子，嘘寒问暖，记忆犹新。

《父亲的往事》是父亲以散记片断形式写成的回忆录，父亲今年83岁了，许多故事是粗线条的并互有穿插，我不作改动，就用他的原作发表。】

《山乡的亲戚》

70年下乡进大山落户当农民，举目无亲，心中一片茫然。看着眼前的一切，这山山水之，四面环山遮日稀稀的人们在山冲的农田中劳作，远不及城市的喧哗气氛，当地人的口音也奇奇怪怪，“三里岗”语音让人难以听懂，这一切的一切都是陌生的......

天公作美，让我们家结识了一位亲戚。当家的姓隆，名开阳，人称“开阳哥”。时年三十多岁，是位老实巴交的农民，是个农家好手；内人姓付，名显英，我们称谓姐姐，孩子们称其为“姑妈”，人忠厚老实，是位地道的农家妇女。她出工下地、操持家务、样样能干，纺线织布也是行家里手，尤其纳鞋底、作布鞋更是呱呱叫。我们全家在乡下穿的布鞋几乎全是出自她手。

当时农村的经济条件和环境决定了乡下人的衣服穿着。她帮我们把所分的棉花纺成线，在她家织成布。我们家的土布床单被褥，都是她帮忙作成的，她们一家待我们象兄弟姊妹一样，是终生难忘......还有许许多多的事，难以用笔墨所形容描写，只能用一句归纳：山乡的好亲戚！我们永远怀念您。

付姐早于10年前己去世了，我和老伴还专程去他家里吊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