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变我人生的一件事(下乡)

2022-04-12  本文已影响0人  蜀桐的花间晚照

      时间来到上世纪60年代末,在南京中山码头,我、父母、还有姐姐,我们一家四口,在这里登上了奔赴苏北农村的木船。

    我们的船,被编在长长的拖驳船队之中。一声汽笛长鸣,穿透了长江水面上漂浮不定的薄雾,也开启了我的未知归处之旅。

    刚落成不久的长江大桥,在视线里渐渐远去。

    暗暗的船舱里,妈妈睡在窄窄的铺板上,不久前她摔伤了腿还没有完全恢复,懂事的姐姐陪伴在左右端茶递水。父亲,一如既往地闲闲的坐着。他在妈妈面前永远就像阴凉处的一棵树,存在与否并不重要。

    14岁,我的个子已经很高了,与姐姐不相上下。但心智很不成熟,不管家里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能冲淡我的爱好———看热闹、看稀奇。

    这个从未有过的全家旅行,笼罩着沉闷的气氛。我爬上甲板出来透透空气,看看有什么新奇的东西。

    江岸在阳光下往后退去,曾经熟悉的但并不太了解的城市渐行渐远。

    一个中年人端着一盆水,猛劲的往船尾的江面泼去,他大声的喊着:“回南京去吧!”然后立在船尾,久久的注视着隔着江雾的城市。

  刹那间我才意识到,“哦,真的离开了!”

    近几天来所经历的欢送和留别的场面,一幕幕的来到眼前。

  我刚刚进入初中,老师在班级大大的表扬了我,号召同学们向我学习。其实我觉得也没什么好学的,这不是我主动要求的,只是跟着父母离开而已。其实我心中所向往的是到祖国的边疆去,到新疆去。如那首《沙枣花》里所唱的那样,“送你一束沙枣花。”但我年龄还不够,没有资格主动申请。

    刚刚认识的同学和从小学一起升到初中的同学,不少人来跟我道别。

    有的约我去照相馆拍照,做个分别留念,有的说你一定要写信回来就写到学校、班级,我们要保持通信联系。

    家里面格外的忙,听说在苏北农村全家人盖一床被子,冬天没有菜吃。妈妈的单位,特第送给我们一口大大腌菜缸。妈妈分配任务了,说姐姐们可以整理家具衣物,负责洗菜腌菜。那一缸腌菜我洗了一个下午,腌了一个晚上。幸亏有妈妈支撑病体从床上起来帮忙。

    忙里偷闲,还是在第二天被同学拽着去照相馆拍照片。在那个闹市区的著名的照相馆,五个女孩子坐在一起,靠的很近,面对着高高的架子上放着的方方的老式摄影机,能清晰的感觉到彼此的呼吸。机器后面的摄影师,脑袋拱在那块垂下来的丝绒布里面,说:“笑一笑,笑得好看一些,你们马上就要分别了,这是最后的留念。”

    我笑了,但是很勉强,这倒不是因为马上要下乡,而是因为我一贯的特别内向,不会莫名其妙的笑。面对一个机器,就更难了。

    拍好了照片同学还特别嘱咐,一定要写上“分别留念”。

    那天我们几个人是走着来回的,偏僻的学校到闹市中心,单趟也有八九里路吧!我们一点儿也不觉得有多远,一路上说着心里话,让平时未曾觉察的情感流露出来,人与人同行,青春与美好相伴。

    傍晚回到家里,小院子的墙上已经贴上了醒目的标语:“毛主席挥手我前进,上山下乡干革命!”

    院子里满满的热闹,妈妈的领导和同事来了一波又一波,话别笑语充塞了整个晚上。

    加上刚才沿途的标语口号和欢送的人群,这是我有生以来收到的最隆重的礼遇。真是让人头脑发胀一片懵懂!

    还是江风知人,她此刻徐徐吹拂着我的面颊,凉凉的,让我清醒一些了,我想:“我经常去的玄武湖紫金山就再也不去了吗?”

  其实,从此以后将有不一样的人生,才是最重要的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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