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学不少年

2017-08-30  本文已影响0人  甘草子的简书

同学不少年

颖子在长沙,南子也在长沙。

我在湘潭,湘琼也在湘潭。

只有群华,她,是一个人在常德。

我们不常见面,几年也难得一回。当月落如金盆的时候,我常常想起她们来。

有人说:同学,尤其是相好的同学,就像没有血缘关系的亲人。亲人,亲爱的人,亲密的爱人。有时,我心神有些恍惚,就不由拿着这几个词颠三倒四地去想,想着词与词之间要如何过渡。

毕业的那一年,南子到师范来看我,我却早早跑到湘大去会她。她进不了门,性急之下爬上窗子,隔着纱窗布往里打探:“让我看看,看一眼她住的房子。”后来湘琼跟我说起,我听了,忙掉转头去,怕脸上抑制不住颤抖。

一个深夜,我睡下了。突然电话铃声响了,颖子在电话那一头,说她和湘琼白天沿着河堤走了好几个来回,就是找不到我的住处。

那时,我已经有好几年没听到她的声音了。听到她的声音,我有些失眠,身边的人睡得很沉,我一人摸到阳台上,在黑暗中坐了许久。

记忆里,颖子爱站在窗边。她的天性有点像云,为人疏淡,有情致。弟弟来看她,她一般不会送下楼,她一人安安静静地站在窗口,注视着弟弟远行,那个小小的背影消失不见了,她仍然要伫立良久。

我饶有兴趣地看着,心里多少有点伤感,不知这样心思细腻的女子,这世间有没有合适的男子来配她。

现在想来,我们这代人,从读小学开始,虽然完整地经历了中国改革开放的三十几年,但受的仍然是传统教育。在这个社会急剧转型的时期,我们的个人情感和价值观念被搁浅起来无处安放。大地回暖万紫千红的时候,我们却像失去童贞的女孩,廉价地被这个社会消费了一次又一次。而这份成长的伤痛,在大背景下如此卑微,无足轻重。

扯远了。

前些日子,在湘琼的校园里逛。这个校园的风比别处的要大,有些像来自旷野的风,横跨着岁月和空间,这么熟悉。看着身上衣裙的影子在地面上被吹得像一面旗帜,我牵着湘琼的手,仿佛还是当初那个少年,孤独而安静地成长,小小的心里充满对远方的向往。

两个并不年轻的女人,还可以做梦吧?

海子走的那年,我们走进那个校园。校园在一个叫烂泥冲的地方,门口的路却叫青岗路,矛盾着,看似不相干地矛盾着。就如我们一边捧读顾城北岛骆一禾,一边被告诫着要学好计算机外语和经济。

我们也学摄影。没有设施完善的冲洗暗房,我们把窗帘拉上,把手伸进黑口袋里倒胶片,手忙脚乱,不知折腾坏了多少。终于,我看见自己倚着一面石墙,在药水盆里桃红柳绿地笑着,无限旖旎。

阳光灿烂的日子,和南子在树荫下窃窃私语。阳光落在十五六岁的少年身上,带点树叶的清香,干净透明。从英文语法来看,十五六岁,应该是一个人过去的过去,属于过去完成时。过去和现在的界限如此明显,但仍眷恋着要把过去带到现在来。

南子是很热闹的一个人,她不是和我在一起,就是和群华在一起,更多时候,是我们仨在一起。

我和群华,都很安静。

我和群华在一起,像没话说,但很自在。南子和我们在一起,我们就都有话要说了,不说话仿佛就不自在。

真是奇怪啊。

群华毕业回了常德,很早就把生活安顿了下来。常德跟湘西有点距离,但我一看《边城》就想起她来,我觉得她就是那个叫“翠翠”的水乡女子,安静、单纯、无限美好。

中秋节前夕,她到长沙考试,颖子和南子告诉我,我赶去看她。我以为她会带孩子过来,所以特意把孩子也带了去。她的孩子我看过照片,还是抱在她怀里的时候,我的孩子她连照片都没看过。去长沙的路上,孩子坐在后座,我掉转头来打量了又打量,心情紧张得像赶考的书生,孩子一脸狐疑地望着我。

我转头看了看窗外一闪而过的人群、树木和房子,不由笑了。

那天,颖子、南子,群华和我一起在灯下话着家常,橘子洲头的音乐节正如火如荼,大家却不想去赶那份热闹。

我们,不再是少年。

同学不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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