绵绵（7）
C&B Couple
文/玄宝
没想到在电梯里又见到了王重楼。
电梯停在16楼的时候，王重楼站在门口，手上拿着灰色的外套，风度真好，无论什么天气，都一定是西装革履，文质彬彬，看起来专业稳重，很值得人信赖。
“早，邻居。”是王重楼先开的口。
谷雨笑笑，打招呼：“早上好，王先生。”有些想不明白他怎么会住在这个半新不旧的小区里。
“今天又吃什么早餐？”王重楼看着电梯镜子里的自己，松了松领带，好似有些绑紧了，喉结也随着动，问得很随意。苏谷雨纵然穿了高跟鞋，还是比他矮一个头，看着他这样恣意，不由地心情明朗，冲散了为春晓担心的阴霾。一大早忍不住感谢王重楼的妈妈，把他生得这样高大养眼。
她提起手上的午餐袋，有点可惜，早上没做多一点：“多做了个三文治，原本想下午吃的。要尝尝吗？”
王重楼低下头看了一眼，眼睛里有笑容，对这个邻居不反感：“求之不得。”
“三文治里放猪排，好久没这么吃了。”王重楼非常给面子，大口大口吃完，让谷雨怀疑自己做的三文治是否真的有这么可口。
两人在王重楼车里把那个三文治吃完，苏谷雨又坐了一回顺风车。
工作就这么不紧不慢，偶尔气结，偶尔顺利地做下去了，谷雨的生活依旧很平静，她保持自己的忙碌度，该干嘛干嘛，依旧不爱做梦。
公司的几个技术骨干因为跟CTO不合，集体辞职，Daniel为了安抚人心，赶紧让HR部门招人，又开始给几个经理级别以上的人画饼，说要分期权，苏谷雨也在其中。
她倒不是很在乎这个，创业公司走到了某个程度，最喜欢玩的就是分期权，不是谷雨悲观，这些饼而十有八九都是兑现不了的，现在创业公司遍地开花，也遍地尸体，她看得清形势。在打扫厕所的阿姨都是首席“CTO”的环境下，创业园一个招牌砸了十个人，七个是创业CEO，零散夹杂着几个COO或者CFO。又或许说，想发财的人太多了，她只是尽量让自己不头脑发热而已。
说得这样刻薄，又要被人说不尊重创业者了。
那段时间并不忙，谷雨把一部分时间放在了自己的爱好上，她喜欢做饭，大学毕业伊始，就在网络上经营了一个美食号，叫雨点私房菜。因为不是主业，所以更新很不定时，做的都是家常菜，实操性很强，菜名也取得有心思，跟自己当时的心情契合，偶尔讲一两段故事和感悟，话不多。
当时互联网还不如现在发达，用的是博客，后来互联网兴起，她搬了几次，几年下来，居然也积累了一批忠实粉丝。前段时间有编辑跟她约稿，她是想答应的，但又不愿做其他的宣传和签售，她不爱露面。出版社那边有些为难，这件事便耽搁下来了，只好先出了电子版的。
和春晓说起来的时候，春晓倒是觉得有点可惜。
她那天跟周青扬重温旧梦之后，几天一次，总有点联络。苏谷雨没忍住，说了她一顿，一把年纪了还不清醒，不懂保护自己。
这几句提醒的话却惹得春晓很不高兴：“苏谷雨，你以为个个都像你这样冷血！爱什么人，该不该爱，爱几分，全都算得一清二楚。你自以为自己很冷静可靠，可这么多年，你有真心实意投入过哪段感情吗？我真同情那些跟你谈过恋爱的男人！”说完似乎觉得不痛快，还要再加一句，“小满姐都没你这么会算数！”
而小满姐曾经是精算师。
这些话实在把苏谷雨气着了，两人一个多月都没再联络，认识这么多年，冷战的状态从没持续这么久过。她反省自己，跟春晓感情好归好，但最好不要跨过界线去管她的事。交往的界限一旦模糊，是很容易失去朋友的。那是春晓的人生，她会负责，轮不到自己做这个好人。
没有约会的时间，都被谷雨用来做菜拍照，经营私房菜号去了，她的日子是过得越来有规律了。
校友圈有事没事都在群里聊天，再找名目一起吃饭。
饭桌上，阿鸡师兄问谷雨是否适应新生活，听他言下之意，是想撮合她跟Daniel，害得谷雨一阵鸡皮疙瘩，只是拒绝：“兔子不吃窝边草。”
阿鸡师兄只当她是害羞，还说要单独把Daniel约出来跟她一起吃饭。
那顿饭春晓也去了，不过她们还没合好，分开两桌坐，从头到尾都没说过话。要走的时候下了小雨，坐了其他校友的车回家。走到楼下时，却发现春晓在门口等着她，手里拿着花，估计是小区门口的花店买的一大束，像是拍毕业照时用的，包扎得老土惹眼。
谷雨看了她一眼，没说话，开门进去按电梯。
春晓也跟着进电梯，轻轻地碰她手臂：“哎，师兄说的那个Daniel是谁？你公司老板吗？怎么没听你提起过。”
谷雨心里还是有点堵，不想理她。
春晓自顾自地说话：“自古宝剑赠英雄，鲜花送美女。你就原谅我那天一时口快了嘛，好不好？”边说话边拿花去拱她。
谷雨被挠的发痒，笑出声来：“好啦好啦，一点诚意没有，也不会买点好看的。”伸手接过那束红玫瑰，十几朵，还挺沉，“是我老板，师兄的朋友，我去那里上班就是师兄推荐的。”
“那你们有可能来一段办公室的旷世之恋吗？”春晓简直发花痴，以为人人都跟她一样，到处留情恋爱。
谷雨拿出钥匙开门：“去你的。”
I don’t shit where I eat,她这么大个人不懂啊。
春晓来熟来惯她这里，自己招呼自己，帮谷雨把花插好，顺便浇了一点水在玫瑰花瓣上，红艳艳的花朵，十分好看。
“苏谷雨，你说你，每天的生活简直是清规戒律，内心又戒备森严，一点机会都不放出来，是个男人都吃闭门羹，谁敢追你？见了都得跑。”一个月不见，不知道春晓话竟变得这么多。
她一边跟在谷雨身后转，一边说饿了，谷雨只好从冰箱里拿出几个凉菜，又摆好筷子。
谷雨瞪了她一眼：“这么多吃的都堵不住你的嘴。”
“真的，谷雨，你老是不给机会别人，很容易孤独终老的。”
“你不是说要跟我住同一间养老院吗？我怕什么孤独终老。”谷雨用手指戳她，“倒是你，小心周青扬。”还是忍不住要念叨春晓一回。
“知道了知道了。周青扬听到你这么说肯定难过死了。”春晓不肯接受忠告，嘟嘟囔囔的，“我又不是非要谈开花结果、政治正确的恋爱，本来人生就无趣漫长，让我沉浸其中，享受一下蜜运都不行吗？”
“你这么说人生，人生本人知道吗？”谷雨不客气地回她。
这就是谷雨和春晓不同的地方。
谷雨总认为恋爱就是要正正经经地谈，有计划有步骤，最好跟工作一样，走流程出结果。但春晓则不，如她所说，她谈恋爱不需要一生一世的誓言，看到眼前，享受当下，就是她最大的乐趣了。
见劝不动春晓，谷雨又有心避让，便转移了话题。
小满姐的派对邀请也那天发来，她的生日在下礼拜五。因为是新婚后的第一个生日，欧行健很重视，想把康小满隆重推出到他的社交圈，小满姐在微信里叫她们携伴参加。
谷雨查了一下日程，还好，那晚有空，就是不知道从哪里找伴。
春晓则叫起来：“不行啊，那晚老周过来看我。我去跟小满姐请假。”老周就是周青扬，周青扬被他妈妈派到相邻的城市常驻，相隔两小时的车程，约好每周见一次面。
谷雨让她大方介绍周青扬的时候，春晓又不乐意，并不肯跟他公开亮相。好了伤疤忘了疼，但又不懂她在顾忌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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