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人物｜《红楼梦》金陵十二钗 之 贾元春

关于贾元春，我似乎没有太多可说的。因为在《红楼梦》中贾元春虽然重要，贾家的兴旺完全取决于贾元春在宫中的受宠，但她的戏份并不多。过去读《红楼梦》时，对贾元春这个人物也没过多的关注。

但是，贾元春是《红楼梦》金陵十二钗之一，贾府四春之首，贾政与王夫人所生的嫡长女，是家族的荣耀，也是贾家败落的起因。因此她是绕不开的人物。

01. 元妃省亲

贾元春因生于正月初一，故取名元春。她因“贤孝才德”被选入宫中充任女史。

贾政生日的那天，忽然被召见进宫，贾府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等了好长时间，才告知，贾政的大女儿贾元春被封为了贤德妃，并得到龙恩，元宵节时可以回家省亲。

为迎接元妃回家省亲，贾府着手准备专门修建贵妃省宫——大观园，元妃省亲这天，一大早贾母率众人在门口等候。街头巷口，俱系围幕挡严。贾母、贾赦等人在街上等候良久，太监道：“早多着呢！”凤姐听了，便让老太太、太太回房休息。

直到点灯时分，忽见一对红衣太监骑马缓缓的走来，至西街门下了马，将马赶出围幕之外，便垂手面西站住。听到隐隐的细乐之声。看到：

“一对对龙旌凤翣，雉羽夔头，又有销金提炉焚着御香；然后一把曲柄七凤金黄伞过来，便是冠袍带履。又有值事太监捧着香珠、绣帕、漱盂、拂尘等类。一队队过完，后面方是八个太监抬着一顶金顶金黄绣凤版舆，缓缓行来。贾母等连忙路旁跪下。

那版舆抬进大门、入仪门往东去，到一所院落门前，有执拂太监跪请下舆更衣。于是抬舆入门，太监等散去，只有昭容、彩嫔等引领元春下舆。只见院内各色花灯熌灼，皆系纱绫扎成，精致非常。上面有一匾灯，写着“体仁沐德”四字。元春入室，更衣毕复出，上舆进园。只见园中香烟缭绕，花彩缤纷，处处灯光相映，时时细乐声喧，说不尽这太平景象，富贵风流。

元春与贾母

元春是贾母的嫡孙女。按照中国传统，孙辈见到祖辈是应当下跪的。但元妃是皇妃，反倒是贾母等人给元妃行跪拜礼。

贾妃满眼垂泪，方彼此上前厮见，一手搀贾母，一手搀王夫人，三个人满心里皆有许多话，只是俱说不出，只管呜咽对泪。邢夫人、李纨、王熙凤、迎、探、惜三姊妹等，俱在旁围绕，垂泪无言。半日，贾妃方忍悲强笑，安慰贾母、王夫人道：“当日既送我到那不得见人的去处，好容易今日回家娘儿们一会，不说说笑笑，反倒哭起来。一会子我去了，又不知多早晚才来！”说到这句，不觉又哽咽起来。

尽管皇宫里千般好，但也有无法言说的痛苦。在“荣华”的背后，便是骨肉分离的惨状。这个亲孙女见到母亲和奶奶时，落下眼泪，说“那不得见人的去处”。这泪水既有亲人间离别的痛，更有皇宫中各种宫斗的痛，还有皇宫中繁文缛节的规矩。她不得不为进宫付出失去自由的代价。

元妃与宝玉

当日这贾妃未入宫时，自幼亦系贾母教养。后来添了宝玉，贾妃乃长姊，宝玉为弱弟，贾妃之心上念母年将迈，始得此弟，是以怜爱宝玉，与诸弟待之不同。且同随贾母，刻未离。那宝玉未入学堂之先，三四岁时，已得贾妃手引口传，教授了几本书、数千字在腹内了。

宝玉是姐姐元春一手带大的，元春对宝玉格外疼爱这个弟弟。

吃过晚宴，元妃起身，命宝玉导引，移步至大观园。进园来先从“有凤来仪”、“红香绿玉”、“杏帘在望”、“蘅芷清芬”等处，登楼步阁，涉水缘山，百般眺览徘徊。一处处铺陈不一，一桩桩点缀新奇。贾妃极加奖赞。

接下来就是元春亲自要考考弟弟宝玉。元春让几个妹妹、表妹及宝玉做诗，每人各做一首，独让宝玉再做三首。林黛玉见宝玉大费神思，竟然在贵妃的眼皮底下为宝玉当起枪手，写好后，揉成小团扔给宝玉。

杏帘在望

杏帘招客饮，在望有山庄。

菱荇鹅儿水，桑榆燕子梁。

一畦春韭熟，十里稻花香。

盛世无饥馁，何须耕织忙。

贾妃看毕，喜之不尽，说：“果然进益了！”

接下来，大家一起点戏，看戏。

第一出《豪宴》；【庚辰双行夹批：《一捧雪》中伏贾家之败。】

第二出《乞巧》；【庚辰双行夹批：《长生殿》中伏元妃之死。】

第三出《仙缘》；【庚辰双行夹批：《邯郸梦》中伏甄宝玉送玉。】

第四出《离魂》。【庚辰双行夹批：《牡丹亭》中伏黛玉死。所点之戏剧伏四事，乃通部书之大过节、大关键。】

元春封妃，使贾家成为皇亲国戚，富贵兴盛达到极点，这正是秦可卿说的“鲜花着锦，烈火烹油”。也正是这次极尽排场的大观园盛宴，为贾家的败落埋下了浮笔。

02. 贾元春的判词、画和曲

画：

一张弓，弓上挂着香橼。

判词：

二十年来辨是非，

榴花开处照宫闱。

三春争及初春景，

虎兕相逢大梦归。

曲：《恨无常》

喜荣华正好，恨无常又到。眼睁睁，把万事全抛。荡悠悠，芳魂销耗。望家乡，路远山高。故向爹娘梦里相寻告：儿命已入黄泉，天伦啊，须要退步抽身早！

在画中，“弓”同宫，“橼”同“元”字。

在判词中，“二十年来辨是非”是一条线索。据推测，贾元春一定是发现了她不该知道的秘密，影响到皇帝的谋划，最终被赐死。

元春二十岁时封了妃，对很多事情有了新的认识。元春从女史到凤藻宫尚书，从低到高的晋升，荣耀就像石榴花盛开时一样火红。

最后一句“虎兕相逢大梦归”历来都有争异，一是说“虎兕相逢”，兕，是犀牛。老虎与犀牛有一场恶战，比喻残酷的政 治 斗 争。二是说“虎兔相逢”，暗喻康熙死于1722年是年，雍正继位在兔年，是虎兔之争。三是抄本时的错别字。

贾元春的曲子《恨无常》：

正在为贾元春入宫升为贵妃，贾家荣华富贵时，恰又变化无常。人世间的一切都是在变化之中，生即灭、富即贫。这里有两层意思，元春当了贵妃，但“荣华”短暂忽然被夺去了性命。

元春的死是一种非正常的死亡，有可能她是被人缢死的。人一死，万物都不可能再有所顾及，但她还有许多放不下的事情，所以芳魂不安。

元春死亡的地点可能不在宫中，而是死在了山高路远的地方，元春与亲人故里阴阳永隔。

这个曲子是元春鬼魂托梦的一种虚构。元春在冥界向爹娘相寻告，儿命已入黄泉，一是报告自己的死讯，二是嘱咐家里的后事，要尽早退步抽身。死去的元春向爹娘托梦，预示了贾府的衰败。

从元春省亲回家看戏来看，元春点的第二出戏是《乞巧》，暗谶《长生殿》中杨贵妃被缢死于马嵬坡。这里伏元妃之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