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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追忆12 | 旧贵族与新贵族

2019-06-21  本文已影响0人  oscure

午饭后不知何故头疼,躺在床上听了会儿广播,迷迷糊糊睡着了,再也听不清那人说了什么,只剩下一些不连贯的嘈杂声响。最近眼睛也不太舒服,看东西久了会有异物感,给医生发了邮件,她没有回复,我替她找好了安慰自己的借口,也不算太失落吧。本来想给自己放一天假,却也没有闲下来,书该看还得看,文章该写继续写。每每想到从小身体抱恙的普鲁斯特能够在一个小房间里完成如此长篇巨著,就觉得自己这些小毛病都算不上什么。以上为闲谈,下面开始正题。

圣卢因为情妇的缘故不能马上去巴黎,小普绞尽脑汁想了个借口,能让圣卢请求他的舅妈盖尔芒特公爵夫人不等他来巴黎就先接见小普。这个借口就是想去她家里看埃尔斯蒂尔的画作,因为埃尔斯蒂尔有三幅重要的作品可能在她那儿。圣卢答应写信给他舅妈,并替她舅妈担保会答应小普去她家。

圣卢的军营里有一位鲍罗季诺上尉,鲍罗季诺上尉是个亲王,他的祖父曾被拿破仑皇帝册封为元帅和公爵亲王,然后又和皇室联姻,他父亲娶了拿破仑三世的一个表妹。算起来也是皇亲贵胄了,但是他仍然感到圣卢和盖尔芒特社交圈瞧不起他,在圣卢眼里,他不是真正的贵族,而是庄园主的孙子;反过来他认为圣卢也没什么了不起,他父亲的伯爵领地是拿破仑皇帝给的,比起当国务部长的鲍罗季诺亲王殿下低一大截,得听他的指挥。圣卢倒不一定真的瞧不起这位上尉,而是当时社会风气乃至周围舆论导致以盖尔芒特社交圈为主的旧贵族社交圈瞧不起鲍罗季诺亲王这种新贵族,圣卢不过是盖尔芒特家的亲戚罢了,这是社会矛盾所导致的个人矛盾。

尽管团里所有军官都对圣卢殷勤、热情,但是鲍罗季诺亲王除了在工作中几乎不与圣卢往来,只有一次,出于无奈邀请圣卢到他家里,而小普正好也在东锡埃尔,于是一同前往。小普在餐桌上不费吹灰之力就从他们各自的举止风度和优雅的仪表中分辨出了两种贵族——旧贵族和帝国新贵族——之间的差异。旧贵族至少有一个世纪不行使真正的权力了,而新贵族把门第看作一种实实在在的特权。旧贵族不再把待人接物的礼貌看作一回事,只看作和骑马、射箭一样,没有认真的目的,纯粹是为了消遣,瞧不起平民,不愿意对他们热情,免得他们得意;新贵族把平民当作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人才宝库,会亲切而不失身份地同他们交谈,语气既和蔼可亲又带有一种装腔作势的高傲。

在这二人身上,我们已经看到了在法国贵族权利的更迭,像盖尔芒特这样的旧贵族已有倾颓之势,但是他们的名声、原有势力的影响,依然在普通民众心里深深扎根,小普和平民,在此刻认定的上流圈子依然是旧贵族的社交圈,想跻身进入的也是旧贵族的圈子,然而现在真正掌握大权的却是新贵族,他们正悄悄侵蚀着旧贵族的势力。也是从这里开始,我似乎感到全书的景象不再是盖尔芒特家族的盛景,它开始慢慢走向衰亡。

随之而来的,小普的外祖母也渐渐走向衰亡,圣卢给外祖母去信,让小普和外祖母通话,小普听到外祖母的声音充满柔情、脆弱、忧伤和孤独。小普为了回去看望外祖母,离开东锡埃尔返回巴黎。此处有两段内容,一则是小普称没能跟圣卢告别,但是他离开当天在街上看到驱马前行的圣卢,圣卢还向他还礼,二是回家看到外祖母(突然看见一个意气消沉的陌生老妪坐在沙发上,在昏暗而沉闷的红色灯光下读一本书,满腹心事,满脸病容)。这两件事都带有一种幽灵般的气氛,后来才转入现实,或说在幽灵般的梦境(实非梦境)和现实中来回转换。

再说回开头那件事,盖尔芒特公爵夫人一次也没有邀请小普到自己家里去看埃尔斯蒂尔的画,但是他肯定圣卢给她写过信。小普说在盖尔芒特夫人看来,担保的是他,而不是她自己。我们的头脑中会对别人产生各种影响,当我们运用这些印象时,就不假思索地担保别人会答应。事实上我们根本无法衡量自己与别人的差距,实际和主观印象的差距。圣卢只能为自己的小普之间的友谊作出担保,除此之外,什么都不能担保。就像借钱一样,不论多么亲近的关系,都不能为那个亲近的人担保,除非自己可以舍弃自己的钱换这个人情。我们能约束的人只有自己,对于他者,将无能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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