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劫不复

郑重声明：文章系原创首发，文责自负。本文参与书香澜梦第84期“欲”专题活动。

清晨，从窗户缝隙钻进来的光线叫醒了睡梦中的陈卫海，他伸手将眼罩戴上，想继续再眯一会儿，可吸入鼻腔的味道驱赶走了睡意，他彻底清醒了。

“芝士，面包，还有...海参炖蛋。”

陈卫海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从香味中判断出早餐的内容，他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心想:这是要犒劳我昨晚的卖力‘劳动’了！转念又一想：再卖力的劳动也得有人配合才行。昨晚，妻子在温柔似水，妩媚诱惑与热情大胆中不断变换的动作与神情又浮现在他的脑中，他不觉又一阵燥热。

妻子推开房门，走到床前轻唤：“该起床了，不然就要迟到了。”

陈卫海没有动，也没有回应，假装还在睡觉。妻子伸手去推他，他顺势抓住她的手，将她拉倒压在 自己身上，他的另一只手，不安分地伸向它们常去的地方。

“别闹了，真的要迟到！”妻子佯怒。

“迟到就迟到呗，怕啥？”

“你我这个月都已经迟到两次了，再迟到就要扣钱了！”

“扣的那点钱我还看不到眼里呢。”

“哎呦，刚把两腿泥洗干净的穷小子，得了一些钱就神气了？瞧你那没见过世面的样儿！”

妻子说完，转身出了卧室。

陈卫海听了妻子的奚落，心里有些不对味。但他想到那些钱，心情瞬间就平复了。

陈卫海是农村娃，凭借自己的学习天赋，大学毕业后通过了万里挑一的公务员考试，成为一位普通的税务员。妻子是本市姑娘，不但人长得漂亮、多才多艺，而且还是一所三甲医院有编制的护士。

命运就是这么神奇。原本不可能有何交集的平衡线却因为婚姻这个点而变成了重叠的一条线。

大学期间，陈卫海有一位同样来自农村的女朋友，他成为税务员后，在一次所谓的朋友聚会上碰见了现在的妻子，便对她念念不忘。所幸，陈卫海所念皆成愿，他从追求妻子的多人竞争中胜出，将她娶回家。至于为什么是是他，他从未细思过原因。

陈卫海对自己目前的幸福生活很满意，有时他会想娶妻如此，夫复何求？但这也是他最近这一两年才有的想法。刚结婚的第一年，妻子对陈卫海感情并不好，她经常以要上夜班为理由不着家。在这期间，陈卫海也听到了一些有关妻子的闲言碎语，但他相信自己对她的好终有一天能感动她，让她愿意回到他们的家里。

妻子是从什么被感动的呢？是从婚后第二年的结婚纪念日。那天，陈卫海约妻子去本市一家有名的餐厅吃饭，并送给妻子一个LV 的手提包。妻子笑靥如花，对陈卫海尽显温柔。

陈卫海投其所好，用自己微薄的工资迎合妻子所有的需求。就在他无钱应对即将到来的女神节时，有一个朋友请他帮忙做集资中间人，并承诺给出资人每年百分之十二的收益，而陈卫海作为集资中间人会有百分之十的回扣。

天下哪有这么高的利息，肯定是骗人的。但当陈卫海将集资的事说给自己的亲戚、朋友时，他们分分表示相信陈卫海，也愿意出资。

那些钱，有一小部分变成了陈卫海的回扣，留在他的手里，大部分从他的手里经过，流向未知。

一年后，亲戚、朋友如期拿到了集资方所承诺的百分之十二的收益款。一呼百应，亲戚的亲戚，朋友的朋友都来找陈卫海做集资。

钱能使人变节，也能使人守节。妻子被陈卫海感动了，她不再上夜班，每天下班后安心回家伺候陈卫海。

陈卫海不再局限于亲戚、朋友之间的集资，他决定向银行贷款，这样他就能多吃一份贷款利息与集资百分之十二收益之间的差额。

钱从天上来的幸福日子过了两年后，集资方跑路了。一时，听到风声的亲戚、朋友都来要集资款，陈卫海表示自己也是受害者，但亲戚、朋友声称他们不认识集资方，只认识陈卫海。他们开始集体去陈卫海家里、工作单位闹事。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这句话印证在了陈卫海身上，妻子拿走了家里所有值钱的东西，只留给陈卫海一份离婚协议书，再也没有出现过。

税务局以公职人员不守法纪开除了陈卫海，紧接着他又被银行以无力偿还银行贷款被告到法院，没收了房产。

夜是漆黑的，使人容易迷失方向；夜里闪烁着的霓虹灯是指引，也是毁灭。陈卫海站在被没收的房子顶楼，俯视着楼下的霓虹灯，那些灯像被施了魔法，它们正向他招手，他迈出一只脚，飞速穿过那些光线，跌入无尽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