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助餐
不知是哪个家伙发明的自助餐,郑乾抹着满嘴的油,打着饱嗝,扶着自己圆滚滚的肚子,撑得他只能仰面躺着靠在椅背上,他嘴里骂骂咧咧着,真遭罪,撑死了,眼里盯着那块牛排铺着薄薄的一层黑胡椒酱汁,散发着焦香气息,忍不住想吃,却觉得自己像一个皮球,没法子用力了,好像一用力自己个儿就得鼓溜溜地滚起来。
这个自助餐不贵,三个人300多块钱,在53层,可以鸟瞰这个城市的风景,最宽阔的路面突然变成了一条扯面,洒满了葱花和芝麻,那是车和人,他捉摸着,自己就是坐在半空里吃着饭,脚下都是人,是整个城市的人。
自助餐环境优雅,窗明几净,黑灰色大理石,还有四方的小桌,沿着窗户摆成一圈,厚实的灰色橡木椅子,厚重,得两手抓住扶手扭着腰往外拖。桌子上摆着餐巾、刀叉、筷子一应俱全,还有一摞餐巾纸,一个黑色的磨粉器是黑胡椒,一个白色的磨粉器是海盐。
郑乾被穿着白色衬衫黑色裤子,油亮皮鞋的服务员引导到自己的座位,他点头执意,装模作样的,他从来不会对人点头,是从电视上看到的,脑海里浮现的事穿着斜格纹西装扎着领带,穿着黑皮鞋的帅气男主的形象,他期望地是得到服务员心里的感叹,但是这些都至于他的想象而已,不管五附院怎么想,他觉得自己的虚荣心得到了满足,因为他看到的都是微笑,和谦恭的弯腰。
郑乾抽出一只盘子,开始慢悠悠地踱步,煎牛排、大虾、鹅肝、牡蛎、三文鱼、奶酪、蔬菜沙拉、水果和各种甜点。郑乾就像落入到了天境,每种食物都是闪闪发光,他的眼睛也闪闪发光,他端了一盘牛排,又落了一盘大红虾,还有一摞的甜点,提拉米苏、小面包,总之都是他爱吃的,他大口咀嚼着,囫囵地咽下去,噎的眼泪滚出来,又别哄着脸,赶紧推下去一大口苏打水,苏打水咕噜噜在嘴里乱跳七里八里地跳到嗓子眼,更让他剧烈地咳嗽起来,他吃得太快了,他勉强回复了神态,抽出了一张卫生纸,折成三角形,把嘴角漏出来的食物残渣轻轻地擦去,好像别人眼中的绅士擦嘴的样子。
服务员不时地过来,把他桌子上的盘子收齐,捧着端走,他吃得着实不少,心里算计着,这个得几十块钱,哪个得几块钱,他挑着牛排和海鲜吃,吃得腻了,喝得东西,又可乐和雪碧,他忍住不喝,专喝苦涩无味的气泡水,他记得超市里这东西都比较贵。他狼吞哭咽地竭力去接近自己花的300块钱。吃得肚子圆了,又拖着步子去洗手间,在洗手间呆了半小时,好像肚子就空了一些,又接着猛吃猛喝一通。
停止供餐了,郑乾打了个饱嗝,才恋恋不舍地盯着牛排,他捉摸着估摸着计算着研究者,是不是把这块牛排塞到肚子里,塞到肚子里就是自己,那就赚到了,最终他只咽下去一半,另一半实在吃不下了,肉都顶在嗓子眼了。
他大手一挥,走,不吃了不吃了,其实还想吃,如果住在这里的话,可是服务员都在笑眯眯地看着他呢,他只能尽力拖着步子,步子沉重,肚子圆鼓鼓第二把体恤衫都顶起来了,他嘴上油亮亮的,服务员递过来一张餐巾纸,他摸着嘴巴,扶着肚子,摇摇摆摆地走向电梯间,电梯不能直到1楼,还在52层转一趟,他艰难地挪步,心里还在念叨着那块躺在盘子里的牛排,他眼睛使劲一闭,算了算了,不吃了,不吃了,吃饱了。
他拍着肚子,像一个充得鼓鼓的大气球,他连车都上不去了,到了家就倒在易蒙斯床上,床吱扭一声,好像抱怨了两句,他就昏昏沉沉的睡过去了,吃多了怎么就昏昏沉沉的,这一点和猪一般,郑乾又咒骂了两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