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我们手中空无一物
1、
陈晨：
亲爱的陈晨，你好吗？
今年六月我就要大学毕业了，是不是感觉时间过得好快？一转眼咱们都认识7年了。
跟你说一个好消息，我之前实习的广告公司，已经答应录取我。现在终于可以在这座城市落脚，不用像别的毕业生那样到处找工作了。
上个礼拜我回老家看了阿姨和奶奶，她们都跟我一样非常想念你。小民也长大了，又高又帅真不愧是你的弟弟！这次回去他非要教我游泳，拜他所赐我这个“旱鸭子”今年终于可以下泳池了~
我问小民今年打算考哪里的大学，他说就上本地的，等到毕业了他就回来打理家里的店。我想这样也不错。有他在家照顾奶奶和阿姨，你可以放心了。
现在大家都喜欢用邮件和微信。做了什么发个朋友圈，马上就有一堆人点赞分享。不过我还是喜欢给你写信。每次写的时候都觉得内心平静愉快。
虽然，对未来我也时常感到不安。也不知道上班之后能不能适应。不过，像你说的只要好好活着就不会一直倒霉，估计我的未来应该也不会太差吧。
总之，家中都好，我也很好。你不用挂念。
望一切安好。
四月
2014.5.23
我合上信，把它放进盒子里。自从四月去了大城市上学就开始跟我通信。如今这些信已经要装满整整一个盒子了。
想起她在信上说的，今年她这只“旱鸭子”终于可以下游泳池了。我的嘴角不由得扬起一丝笑意。
这家伙如今再也不是当初那个跳海自杀的小丫头了。
我出生在一座滨海小镇，爸爸去世的早，留下我，妈妈，奶奶和弟弟小民。
家里只有小民一个男的。不过，好在爸爸走前给我们留下了一间海边小店。我们的镇子因为面向大海景色宜人，所以不时会游客观光，特别是暑期旺季人更加多。于是靠着这间小店我们一家人的日子倒也算过得下去。
认识四月是在十六岁的夏天。
那天天气炎热，我早上五点便醒了过来。家人还在熟睡，于是我把长发打了个髻，穿好衣裙去海边散步。
清晨海边空气清新，阳光随着浪头泛起一层层的微光。
就着微光我霍的看见半截身子突兀的露在空旷的海面。
一个长头发的女子衣衫整齐，脚步正坚定不移的往深海迈去。
“喂！你在干嘛！快回来！”我朝她喊道。
“海水很冷啊！你在往深里走可就回不来了！”我往前奔了几步，浪头拍在我腿上，冰凉冰凉的。
那女子仿佛没听见一般，眼看海水就要没到她的脖颈了。
“我X！”来不及再犹豫，我冲了过去。
好在不是涨潮的时候。饶是如此，把人拖上来也仍是费了我一番功夫。
我躺在沙子上呼呼的喘着粗气，感觉半天缓不上来。
“呕……”女孩苏醒过来大口大口的吐着海水。
看来是没什么大碍了。
“为什么救我？”女孩儿的言语里都是绝望的气息。
“那你为什么要自杀啊？”我打量着她，看起来年纪倒是与我相仿。
“不关你的事。”她站起身。
“喂！一会儿就要涨潮了，淹死的感觉可不好受。还有你这么漂亮，死了在海水里泡个稀巴烂很难看的，而且说不定哪天被冲上岸的时候衣服都侵蚀没了，死了还要被围观….”我怕她再想不开跳海，于是开始吓唬她。
她踉跄起身，恶狠狠的剜了我一眼。然后掉头走了。看样子是不会在跳海了。我想。
这就是我跟四月的第一次相遇，既意外又狼狈。
然而，我没有想到的是，就是这一次的相遇，从此改变了我们的一生。
2、
陈晨：
亲爱的陈晨，你好吗？
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升职了哦。
上班快一年，如今终于可以独当一面。想着要涨工资了心里觉得好激动啊。
从前我没想自己过会为钱烦恼。可是现在要交房租，水电，伙食费。要在这座城市站稳脚。才知道原来挣钱养活自己是这么不容易，也不知为什么感觉稍微能理解父母当时的心情了。都是为了生活，谁也不比谁轻松多少。
上学的时我总觉得自己是全世界最可怜的人现在看来却是那时不懂珍惜。
就像你说过的总有一天我们会变得足够坚强，等到了那个时候就连痛苦的回忆也会变得温暖起来。如今看来果然如此。
我的同事都不错。虽然每天加班累得像狗，但是广告公司的工作我还是很喜欢的。今年年会的时候我还选上了全勤奖和优秀新人。怎么样是不是觉得我很厉害呢~来来，快夸我，求表扬~~~
对了，小民也考上大学了，现在每周六日他都回去帮忙，奶奶迷上了微信朋友圈，每次都让小民教她。不知道小民有没有跟你说？
总之，大家都很好，我很好，家里也很好，你不用挂念。
望一切安好。
四月
2015.5.23
真没想到四月这家伙竟然能拿全勤奖。我合上信。脑子里浮现出她上台领奖时那严肃认真的样子。
这家伙当初上学的时候可是最喜欢逃课的。
我跟四月能够成为朋友真的是一种缘分。高中第一天开学我就认出我的同桌竟然就是海边那个被我救下的自杀少女。
四月看到时我也吃了一惊。
“太好了，你决定不死了啊？真没想到，原来你在这上高中。我叫陈晨以后咱们就是朋友了。”看她好端端的坐在我旁边我竟然觉得特别开心。
不过四月显然不怎么开心。她白我一眼：“你别乱说话，我是从初中部直升上来的，可不认识你们这些考进来的插班生。”
在我们那座小城镇高中都是直升的，我因为原来的学校离家远，所以才参加了转学考试考到了四月的学校。看着四月冰冷的态度，我只好耸了耸肩。
午休结束，四月便没有来上课。老师对此竟也司空见惯。
第二天四月还是没有来。
第三天上课的时候四月换了装扮。长长的头发剪得极短，指甲染成了黑色，一只耳朵上一枚小小的耳钉闪闪发亮。非常朋克的一副打扮。
“呦，发型不错嘛！”我说道。
她没抬头只是随意拨弄着左手臂上一圈又圈编织繁复的手环。
“你这两天怎么都没来上学？”我问。
“你觉得上学有意思吗？”她反问。
“还行吧，学校人多热闹。”
这次四月没接话儿。
“对了，我妈老念叨让我带同学来家里玩。我今儿上学看见你了，发现咱俩家离得近，干脆，今天晚上你跟我一起回家吃饭吧。”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向她发出邀请。
她微微一滞，重复道:“回家吃饭？”
“是啊，就这么定了吧!我现在告我妈让她多弄两菜。”也不等她回答，我掏出手机一边说一边麻利的给我妈发了短信。
晚上家里做了土豆炖牛肉。我妈看见四月高兴得很，一个劲儿的给她夹菜。
奶奶拉着四月的手絮叨个不停：“陈晨第一次带同学回来，我们都担心她交不到朋友。以后要好好相处啊。”
四月显得有些不好意思。明亮的灯光下一家人围着桌子热热闹闹的吃饭，偶尔的小民还会打趣我们几句，引得大家哈哈大笑。
这样家庭的温暖，在我们日后的日子里都成了永远的眷恋。
万家灯火之中，总有一盏只为我们而点亮。
“阿姨煮的菜很好吃。”临别的时候四月有些踟蹰。
“那就常来吃，我家人很喜欢你，我妈让你以后常来。”
这一次四月没有拒绝
3、
陈晨：
亲爱的陈晨，你好吗？
你猜我遇见谁了？！
我遇见了大学的小尚学长！还记得我之前跟你提过的吗？小尚学长是我们系主任的儿子，艺术系的传奇人物!
我到现在还记得第一次看他的个人美术展时，感动得都哭出来了来呢。
真没想到，我这次的项目竟然是跟小尚学长的公司一起做的！更没想到的是小尚学长竟然还记得我。
联合项目压力大，每天一堆杂活简直焦头烂额，小尚学长真的很温柔，每次我在座位上发飙他都会过来揉揉我的头，让我别着急。方案汇报之前他也会给我加油鼓劲呢。
那天跟小尚学长回家看望老师。老师留我在家吃饭。我们一起做饭。
学长在水池边洗鱼，我站在他旁边切黄瓜，切到根部切不动了，我拍拍他的肩，他回头就着我的手把黄瓜吃掉。这一切都那么自然。
就在那一刻，我感觉我好像爱上了他。
陈晨你知道吗，如果这个就是婚姻会有的模样，那么，我想我是可以结婚的。
对了，陈晨，今年阿姨做了很多酱菜，寄了一些给我吃，味道一如既往地好。你是不是也吃到了呢？
总之，大家都很好，我很好，家里也很好，你不用挂念。
望一切安好。
四月
2016.5.23
哎呀!四月这家伙竟然要谈恋爱了!
我不由得感慨。这么多年了。她的信中从来没有出现过“怦然心动”的感觉。我看着她的信荒废了大半个青春。如今那个能抚平她伤痕的人终于出现了。
第一次听到四月提起她的家庭是在高一下半学期，那时她常来我家吃饭，逃课的次数也逐渐少了起来。
我们一起写作业的时候我发现她的数学其实非常好。只是不知为何成绩却差的紧。
“反正考了多少分也没人在意，所以成绩什么的无所谓吧。”
她拨弄着手上的圈绳说。
“陈晨，你考好了，奶奶和阿姨都会很开心。会做你喜欢吃的菜。还会买礼物。可是我考了多少分根本没人关心。考好了没人表扬，考差了也无人问津。”
她的圈绳有些松，小臂微微露出或深或浅的划痕。
“怎么弄的。”我皱眉拉起她的胳膊。
“没什么，反正也没人在意。”她抽回手臂。
那些伤痕都是她自己用小刀划的。
那天，她第一次跟我讲起她的家庭。
四月的爸爸是我们小镇上叫得出名字的企业家，妈妈是大城市来的，听说年轻的时候是个模特。
她爸有钱是我们大家都知道的，只是她妈从不跟人交际，所以鲜少被提起。也是，大城市里来的女人总归是不会安于在这个小城镇一辈子的。
四月爸爸忙于工作平日里很少回家。失去了爱情浇灌的四月妈终于在四月上初中的时候提了离婚。
她爱上了一个比四月爸爸更有钱的男人，她要跟着那个男人一起回去心心念念的大城市。
婚离得挺顺利。其实他们双方心思不在这个家上，婚姻早就名存实亡。
财产分割得干脆利落，家里两套房子，四月妈留了一套，剩下什么都没要。
只是，在四月抚养权的问题上他们却起了很大的争执。
他们谁都不愿意带着四月一起过。
“孩子我肯定不带的!我要跟着老王走，带着个闺女不方便!这些年都是把孩子推给我照顾，现在你也该负起责任了!”
“孩子给我？你以为我就方便了吗？我的厂子马上就要在隔壁镇开起来了!我哪有时间看孩子？!你想离婚我都没说什么，别得寸进尺想把麻烦事儿推给我!”
父母的争吵隔着门都无比清晰。四月堵住耳朵眼泪哗哗的往下流。她第一次感觉到，原来自己从来都不被任何人需要。
最后四月还是跟了她爸爸。没过一年她爸就再婚了，依然是年轻漂亮的女人。只是比她妈妈安分。每天除了打麻将就是逛街花钱买衣服。
四月的爸爸还是很忙很少回家。她跟新妈妈鲜少说话，因为实在叫不出口。钱上四月爸给得充足，于是大家便各管各的倒也相安无事。
四月在胳膊上划下一道有一道伤痕，疼痛让她感觉到自己还真实的存在。
然而她既不被人需要，也没人关心她的需要。
她问自己，这样的人生到底有什么存在的价值？
她想到了死。
不过很可惜，有因为我，她终究还是没有死成。
4.
陈晨:
亲爱的陈晨，你好吗？
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要结婚了~是跟小尚学长哦~有没有觉得很意外啊~
其实，学长向我求婚的时候我也吓了一跳呢。不过，学长他真的很温柔，如果是跟学长结婚那么我想我应该可以试一下。
像你说的，有些事情只是我们没有注意到。因为你所以我相信了爱是存在的。
我有时候也会想，我会成为什么样的妻子？又会成为什么样的母亲？学长他会不会是一个好爸爸？想来想去也得不出答案。
不过，跟学长在一起真的很开心。他对我很好。会做我喜欢吃的菜，会拉着我的手带我去买过年的年货，会包容我的任性和坏脾气。哎呀，写得我都不好意思了呢~
今年我还跟学长一起去看了阿姨和奶奶。小民也在一个劲儿的喊着“姐夫”。大家都很高兴，阿姨还哭了。说时间过得快，终于连我都要成家了。
陈晨，你也会为我感到高兴，也会祝福我的是不是？
总之，我现在一切都好，家里也好，你不用挂念。
愿一切安好。
四月
2017.5.23
终于要结婚了啊，我合上信，不知为何心里有一种想要流泪的冲动。曾经那个不相信婚姻，也不想要孩子的四月，如今终于要走进了婚姻的殿堂。
“有些事儿只是没有注意到而已。”
这句话是我跟她说的，我知道她不是真的想去死。她只是太害怕寂寞，觉得没有办法一个人独自面对整个人生。
“我的孤独就像大海一样没有尽头的。”
那天四月跟我说完她的家庭，留下了这样一个总结。
“别闹了，你这还跟大海比上了，说你是给自己个儿脸上贴金呢，还是侮辱大海呢。”我打趣儿道。
“今天晚上住我家吧。”这是我第一次邀请四月留宿。她很开心的答应了。
“不过得先给你家打个电话。”
“我家不用。”
“打一个吧，不然说不定家里会担心哦~”
在我的催促下，四月不情不愿的打了电话。
从那天起四月偶尔便会住在我家。她陪着我奶奶说话，跟我妈一起做好吃的酱菜，也会给小民讲讲功课，我的家人都很喜欢她，把她当成自己的女儿一样。不过，每次留宿例行的都会让她给家里打电话报备。
渐渐地，四月的成绩有了起色，来我家玩儿的时候她也会带上一些吃的用的。
她说是李静让她拿的。顺便一提，李静是她的新妈妈，因为实在叫不出口，所以大家就都直接叫名字了。
她说李静说总在别人家又吃有又住的不合适，要礼尚往来。她嘴上抱怨李静多事可是每次还是会把东西带到。
一起吃饭的时候她吐槽李静没有品位，说一大把年纪的人了竟然还看韩剧，看什么《花样男子》喜欢李敏镐。我弟小民问那应该喜欢谁，四月一本正经的说：“喜欢宋承宪啊，我到现在看《蓝色生死恋》都会哭呢！”
我见过李静几次，上了高三之后学习压力大，每天清晨我早起散步都会顺便去四月家叫她。有几次李静也跟我们一起，说是要遛狗。
散步的时候我们会一起聊聊天儿，学校里有趣的事儿啊，新看的综艺节目啊，还有讨厌的同学之类的。
李静年纪不大，笑起来特别好看。感觉她其实挺时髦，聊起来并没违和感或者代沟。有时候李静甚至会跟我们一起吐槽四月的爸爸，称呼他为“沈老板”。
很多东西一旦注意到，一切就会慢慢好起来。其实，四月她爸也没那么差。至少他一次生活费也没忘了给。比起我们家每天打理小店挣几个辛苦钱，四月和她妈也算是衣食无忧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四月已经不再逃课，下了课一如既往地会来我家吃饭，不过她待在自己家里的时间也多了。
高考前我们谈起，打算去哪家大学，四月说李静说过要是成绩可以最好去A城，毕竟大城市见多识广，反正家里也不是没有条件。这次四月觉得李静说的有道理。
四月问我想去那上大学，我说，还没想好，可能就留在镇上吧。反正我性子挺懒也恋旧。
这是我们第一次谈起未来的去向，不过也是最后一次。
5、
2018年5月，今年四月也如往常一般早早回到了她出生的这座城镇。照例在陈晨家住了几天。
然后在陈晨忌日那天去为她扫墓。
今年跟往年有点不一样。往年都是四月独自一人去看陈晨，如今她的肚子里已经有了一个新的生命。
四月永远也忘不了，高考前的某天晚上，陈晨和四月一起放学回家。她们在路上兴高采烈的聊着将来想去哪里上大学。
然而没有想到的是，几个不良少女把她们堵在了半路。那是四月逃课时结交的“朋友”，她跟着他们去网吧，烫头染指甲，还学会了抽烟喝酒。只是四月自从跟陈晨熟络起来后便再没有见过这些“朋友”。
不良少女中的一人因为赌博欠下了钱，于是她们想到四月，想到可以从这个大小姐身上打劫一笔。几个女孩一步步的向她们逼近。
就在四月还没来得及反应的时候，只听陈晨大喊一声：警察来了！救命啊！
趁着不良少女愣神的空当，陈晨拉起四月没命的逃了。
然而第二天，陈晨没来上学。
四月跑去陈晨家时收到了她离世的噩耗。
原来陈晨遗传了她爸爸的先天性心脏病。任何刺激都可能导致她的突然离世。只是陈晨从来也没有跟自己提起过。
陈晨的墓被打扫得很干净，应该是小民他们已经清理了。四月摆上几样陈晨爱吃的东西。便如过去八年一样拿出了她给陈晨写的信。
陈晨：
亲爱的陈晨，你好吗？
我跟学长的婚姻生活过得还不错。结婚之后我发现，其实学长有很多讨厌的缺点。比如，晚上睡觉前不洗澡，还有忙起来就只想着他自己。我们偶尔也会吵架。不过整体上，还是很幸福的。我想婚姻可能就是这样吵吵闹闹又不离不弃。
还有一个好消息，相信你知道了一定会为我高兴。我怀孕了!
怎么样很神奇吧。如今我竟也是要做母亲的人了 。
陈晨你就像是我生命里的一道光，照亮了我灰暗的少女时代。
我想，如果没有你，我肯定不会体会到活着的滋味，如果没有你，我可能仍然紧闭双眼，捂住耳朵，不愿意去注意那些生命中美好的可能。
你知道吗陈晨，知道你死讯的时候，我真的不能原谅自己，我觉得是我害死了你。
我跟阿姨说了事情的始末。那一次我真想跟着你一起去了。
让我意外的阿姨并没有怪我，阿姨说，我能跟你成为朋友他们真的很开心。
她说，你因为有先天性心脏病所以从来不肯交朋友，与其终究会失去，那么不如从来都没有得到。
直到那天你遇见了我，把我从海里救起让你感到能活着还真的是一件好事儿。
阿姨说我就是照进你生命里的那束光，让你体会到生命的不易。也让你注意到了那些不曾注意到的东西。就因为终究要失去，所以更要珍惜来之不易的每一天。
阿姨让我带着你的那一部分继续努力的生活下去。于是我就这样一天又一天的活了下来，遇见了爱的人，结了婚，还有了孩子。
如今，我很好，家里也很好。
希望你在天堂也能一切都好。
四月
2018.5.23
四月把信点燃，一阵风吹过，灰烬随风卷向遥远的天边。她想起陈晨曾经说过的话。人死了以后会变成风，回到自己爱的人身边。
那么陈晨，这么多年的信，你一定都读过了是不是？
通往天国的路上我们手中终将空无一物，唯有爱与思念是我们可以带走的东西。
所以有一天，在无尽旅途的某处，我们一定可以再相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