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

二月桃花始正开，这是江南最美的日子。文华的服装厂就像祠堂前的桃花一样红艳艳的……。新设备又进了一批，老的撤了下来。这是最新先进的机器，老工人们适应不了，只得可怜巴巴的走了，留下几个适应能力强，有知识的人做带头兵，重新招聘新工人，广告一出，不到一星期，人就齐了，原先怕招不到人的顾虑终于消除，只是祠堂破旧，不到一百平米，很是拥挤，令他头疼不己，一一没办法，他己经跑了几天，也找不到一个像样的厂房；只能将就着生产。还好年初未开工前，他找来几个木工，简单的装修一下，使原来黑咕噜咚，蜘网遍布，蜘丝坠头现像终于消除，现在白天也灯火通明，只闻机器声，不见人语响。他即高兴，又犯愁，一一这么小空间，怎么谋发展？这一直困扰着他，眼下天气暖和了，秀梅的呢子大衣一脱，不仅她腰变粗了，明显的肚子己凸了起来，瞒是瞒不住了，原先肌圆玉润的她早己暗淡下去，脸色憔悴，身子不再轻盈，变得沉重慵懒了，动不动就哈欠连连。文华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心爱的二姐己成昨日黄花，无人光顾，如果自己急急忙忙的结婚，一一哪二姐岂不更伤心？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秀梅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大，这能避的开吗？他只得向父亲摊牌！己经是二月中旬了，下班后，他搭着秀梅肩膀轻声细语地说：”梅，瞒是瞒不住了，我们只得向父亲摊牌了！”

秀梅阻止说：”过一段时间再说罢！”

”不行！我不想再瞒了。我不能委屈了你！”

”这有什么委屈的，结不结婚一一照样当爹当娘呀！”

”不，不！结婚乃人生头等大事，岂能马虎？”

”话虽如此，我们才二十出头，而二姐快三十了一一不说抢她的风头，无形的压力会如山一般压向她的！”

开始是搭着她肩膀的，慢慢侧身握着她的双手，此时他携着她的玉手，紧紧将她拥入怀中，深情地说：”梅呀，得你是我此生最大的荣幸，我知足了，真得！”停了一会儿，他补充说：”不行，我得告诉爹这一喜讯。”

秀梅嫣然一笑罢罢手说：”算了罢！他如此精明的人，一一恐怕早己看出来啦！”

”不管怎么说，得告诉他呀，一一他是一家之长！”

”好罢！好好跟你爹说说，以他的睿智或许有个折中办法出来呢！”

这对小冤家终于喜上眉梢，手挽着手踏着月色向杨家走去。送秀梅到家，见她关上木门后，才悄然回身回家，重又跨过桥，店门己关，但楼上父母亲房间的灯光还亮着。中间大门虚掩着，没插门栓，文华悄然进入屋内，大声对楼上父母亲喊道：”人到齐了吗一一妈？”

“齐了。你栓上门罢！”楼上他母亲回应一声。

”你们睡下了吗？”楼下文华又朝楼梯口问了一声。

“还没呢！有事吗，上来罢！”这是他爹的接应声。

”嗯！那我上去了！”文华边应边上楼梯！直接往西边父母的房间走去，爹地早已开了门含笑等他进来。对他说：“今天你下班了吗一一我也刚关上门。”

”白天我没时间，乘这会儿你们还没睡下跟你们聊一会儿。”

”聊什么呀？”母亲好奇地笑问，母亲己坐在被窝里。见母亲问文华红上了脸，支支吾吾地低语：”秀梅有了，怎么样办呢！”

“哦一一瞒不住啦”！他爹忍不住揶揄地笑问。

”你怎么知道的呀！”文华惊讶地问。

“瞒天瞒地，岂能瞒的住父母”他妈兴奋地说：“你爹何等眼尖，正月初二就看出来啦！”

他爹笑了笑说：”这是喜事呀？你有何愁的呢？”

”爹！二姐都还没嫁人，岂能轮到我？”

“罢了！谁叫她那么死心眼呢。”父亲无可奈何地叹息一声后又说：”我们不能辜负了老杨家的姑娘。”

“爹！秀梅很大度，她体谅二姐的难处。”

”即然她体谅你姐，那就好办一一先暂不摆酒；但婚房，家俱得赶紧布置，彩礼要重重的，不能寒了杨家人的心，简单圆房一下。等你姐有了对象后再举行隆重的婚礼。

有了爹娘精心布局，文华像是吃了一颗定心丸，当文华将父母亲的话传递秀梅时，秀梅那颗悬着的心也终于落了下来，她再也不用勒紧裤带过日子了……！她再也不用遮遮掩掩，完全可以正大光明地以准媳妇的身份出现在张家人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