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给妈妈

这篇文章从我昨夜的梦开始说起。

我梦到了妈妈。在梦里她一如平时的不温柔。只记得，在一片长满参天大树的森林里，妈妈转身就走，我使劲的喊啊喊，她就是不回头。我感到窒息了，心像塞了铅一般沉重，于是，醒来。

醒来，面对的是一片黑暗，楼下有车子急速开过的声音，夜似乎更静了——我想妈妈了。

离开家的前几天，她的脾气很不好，是炸药，一点就着。很久以前，我对此很有意见，却碍于她母亲的威严不敢发作。可是，到后来，我才发现，她是故意用一种情绪掩盖不舍，因为，夜深人静的时候，她一个人在房里抹着眼泪。她的身影在灯光的照应下，显得那么落寞。这时，在一旁偷看的我常常在心里发誓，永远不离开她。

可是，誓言在现实面前永远那么苍白。

我一次一次地打破自己的誓言。

大学毕业可以回家乡县城工作的，我错过了。

找男朋友可以找家附近、所谓的知根知底的，我拒绝了。

到了结婚的年龄，妈妈不再提距离的问题了。她决绝地想，就当自己没孩子，一个人在老家守着偌大的一个住处，逢着人，感叹自己命苦，除此之外，别无它法。看着这样的她，我经常想到鲁迅《祝福》里的祥林嫂。这个拙劣的想法，让我很看不起自己。我责怪自己的知识太浅薄，对于伟大的母亲，那些美好华丽的辞藻，那些感天动地的人物模型，我一个想不起来。孟子的母亲，岳飞的母亲，胡适的母亲，不管是谁的母亲，我都觉得和妈妈不像。

妈妈太平凡了。

她不是贤惠的典范，不是知书达理的楷模，她所有生活的重心就在于自己的两个孩子。为了这，她可以是自私的，可以是蛮横的，可以是浅薄的，甚至，为了自己的孩子，她会对人大打出手......可是“母亲”这两个字在她的身上却是闪着金光的！

这点毋庸置疑。

平凡的妈妈，被自己的孩子一次又一次的伤害。我的“劣迹斑斑"，不可细数。妹妹只身一人到湖北，开始自己的创业生涯，我们姐妹犹如漂行的浮萍，牵动的永远是妈妈那颗焦灼的心。我很怕，有一天，妈妈真的不再信任我们，将自己的晚年寄托于家乡的山山水水。那样的结局，是对子女的莫大羞辱。于是，我的梦里，妈妈的不理睬，让我很害怕。我害怕母亲伤透了心。

我想起刚辞掉工作来重庆时，在电话里，妈妈说的一席话。“我今天在家里收拾你的东西，收了一天，哭了一天，这种伤心一点不亚于当年你大姐走的时候......”大姐的走，是离世。这句话，让我内疚了很久，一想到它我就会忍不住掉眼泪，就像现在，泪水滴落在电脑键盘上，像是在嘲笑我的软弱。

软弱也无法阻止我的思恋。半夜三更，我拨通了妈妈的电话。她的声音很洪亮，对于我的深夜搅扰她充满了不安。得知事情的缘由后，她的声音柔软下来“你都长大了，不要想妈妈。”我哭了，几近嚎啕大哭，而在电话那头的她却笑了。我也不计较了，我想，笑总比哭好。

就这样的一场梦，碎了一地的母女情。

最后附上一则散文：

我相信每个赤诚忠厚的孩子，都曾在心底向父母许下“孝”的宏愿，相信来日方长，相信水到渠成，相信自己必有功成名就衣锦还乡的那一天，可以从容尽孝。可惜人们忘了，忘了时间的残酷，忘了人生的短暂，忘了世上有永远无法报答的恩情，忘了生命本身有不堪一击的脆弱。

父母走了，带着对我们深深的挂念。父母走了，遗留给我们永无偿还的心情。你就永远无以言孝。有一些事情，当我们年轻的时候，无法懂得。当我们懂得的时候，已不再年轻。世上有些东西可以弥补，有些东西永无弥补。

“孝”是稍纵即逝的眷恋，“孝”是无法重现的幸福。“孝”是一失足成千古恨的往事，“孝”是生命与生命交接处的链条，一旦断裂，永无连接。赶快为你的父母尽一份孝心。也许是一处豪宅，也许是一片砖瓦。也许是大洋彼岸的一只鸿雁，也许是近在咫尺的一个口信。也许是一顶纯黑的博士帽，也许是作业簿上的一个红五分。也许是一桌山珍海味，也许是一个野果一朵小花。也许是花团锦簇的盛世华衣，也许是一双洁净的旧鞋。也许是数以万计的金钱，也许只是含着体温的一枚硬币……但“孝”的天平上，它们等值。

只是，天下的儿女们，一定要抓紧啊!趁我们父母健在的光阴。

仅以此文献给我的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