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唱天亮了
宿舍马上就要关门了,我一路跑步回宿舍,远远看见灯都熄了!
跟朋友出去玩,其实是陪朋友去车站接个莫名其妙的人。朋友没说接谁,就见她蹲在马路牙子上一直抽烟,一根接一根。一个女生,唉~过往行人纷纷投来了差异、鄙视眼神。才上大学半年,曾经的同桌在那一刻变的熟悉又陌生。
还好,在宿舍锁门前赶回来了。飞奔进了宿舍楼门,看门大爷一脸厌恶,假装没看见,蹭蹭往宿舍跑。
楼道里有人抱着电话唱歌,我五音不全,很少听歌,不知道他唱的是什么,就听到了一句“天亮了……”。傻逼,大晚上的。
推门进去,宿舍的兄弟们都还没睡,正聊的热火朝天。我们系主任把这叫“恳谈会”,说是每晚交流交流有助于历史专业学习提高。
主任显然是out了,他要是来听一听保证吐血。一帮兄弟正在讨论如何目测判断女人胸的大小问题,学术气氛浓厚,每晚如此,乐此不疲。
女人,是大学男生宿舍永恒的话题,无论什么专业。兄弟们美其名曰“科普”,对有些人来说,叫“扫盲”更合适。在网络还没有普及的年代,性教育的严重缺失,成年后大学生们就靠这种方式恶补。
我进门就说,深更半夜的,有个傻子在楼道唱“天亮了……”。兄弟们见怪不怪,说已经连续好多天了,只是你不知道而已,可见你每晚回来的有多迟,然后各种猜测,对我是好一顿讨伐。天黑看不见,但这不代表我没有想象力,此时吐沫星子一定让宿舍空气湿度一路飙升。
我赶紧转移话题,冲着一直蹲在宿舍门后打电话的大龙说,你又撩拨咱班那个女生呢?大龙翻了个白眼,不理我。翻白眼,其实是想象的,夜太黑。
我们学校,那时除了按时关电外,其它方面都挺好。六人宿舍,每人每年住宿费600,宿舍有电视,周末可以全天看安徽卫视“周末大放送”。进门有个固定电话插口,买个十几块钱的固定电话,在弄张打折的96201电话卡就能用。
三分钟一毛钱,挺便宜。那时大学的夜生活甚是无聊,“恳谈会”、煲电话粥就成了常态。
男生给女生打,女生给男生打。半夜起来上厕所,也不忘给对面的女生宿舍挨个打骚扰,一夜下来,骚扰电话不断。第二天课下,全班集体猜测前一天晚上打骚扰究竟是谁,分析、推测、试探,乐此不疲。
使用96201电话卡,开卡后一般都会设置快捷卡号和密码,这就给我们的大学生活增添了新的“乐趣”。通常情况下,拿起电话,按9#9#或0#0#,就可以直接拨号,女生宿舍的电话号码早已烂熟于心。
宿舍电话号码都是按顺序排的,知道宿舍门牌号,电话号码也就清楚了。慢慢地,一个个胆子都变肥了,不仅骚扰本班女生,还骚扰目视范围内的学姐学妹。女生们也不含糊,电话接起来天南海北一顿聊,全宿舍换着聊,反正都不是在花自己的钱,一点儿不心疼。
现在回想那个时候,怎么会那么幼稚?那么无聊呢?但那个时候真的很开心,那种傻傻的、笨笨的开心,只属于大学时代。
时间久了,大家就不待见煲电话粥了。一部电话六个人等着用,心里火急火燎的,打电话的那个还是厚着脸皮聊个没完没了。一怒之下就被赶出去了,滚楼道聊去,吵死了。
在楼道唱歌的那位,就属于这种情况。
随着时间推移,整个楼层都熟悉了。年轻就是好,一个微笑,一句调侃,一顿怒骂……都能快速拉近彼此距离。
他是我们同一个系的,学院红人。那时候不流行直播,不然,他绝对能成为网红。学生会副主席、学生党支部副书记、班长、某乐队主唱……说起他,女生们总是先一脸兴奋,然后一顿酸溜溜的调侃。
他人很帅,阳光大男孩,一张嘴唱歌定会迷倒一大片,得亏那时候女生中间还流行含蓄,男生中间不流行同志,要不还真替他担忧。熟悉的人,都叫他罗圈,他腿有点罗圈,只是有点,但大家就这么叫了。起外号,哪有找优点的,幸好他还有这么点瑕疵,不然大家得多失望。
我和罗圈成为好朋友后,知道他每晚是在给女朋友打电话。女朋友是他高中同桌,在四川上师范学院。两人属早恋,隐藏的好,高中三年班主任愣是没发现。我当时笑骂,你们班主任警惕性也忒差了,好好的一颗白菜,让猪拱了。罗圈不生气,笑的很甜蜜,很贱。
再后来我和罗圈成了好兄弟,知道他失恋了。学校餐厅,人来人往,坐我对面的罗圈泪流满面,还小声抽泣。这货也太丢人了吧。
他一开始低声讲述,我就不嫌弃他了。暑假回去,他女朋友不理他了,他找了她一个假期。开学后,他瞒着家人和老师,拿着学费直接去了四川,他去找她。在那个有他女朋友的校园里,罗圈不分昼夜,整整站了三天。他女朋友始终不肯出现,连分手都不愿意当面说。罗圈是从四川一路哭上回来的。
那一刻,我知道他把我当兄弟了,我很心疼那个站在风雨中等待、那个一路哭泣的他。好兄弟,要坚强!
罗圈说他放下了,我知道那个深夜唱“天亮了……”的大男孩儿长大了!
大学校园,有我们青春记忆的地方。大学时代,我们一路哭泣一路成长的时代。
我们千方百计的自我成长,不惜以犯错为代价。再回首时,才发现那时的我们是最好的。
毕业后不久,罗圈发来了结婚照,依旧是那么帅气,但不再是那个阳光大男孩。
新娘是他高中同学,从高中就开始喜欢罗圈了,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