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师传说｜乞儿5
“不过这个国家早已被埋葬在历史的长河之中。”中年人继续说。“你是从哪儿来的？我以前好像没有见过你。”
莉莉跟他讲了管事对自己说的话。中年人看起来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原来是这样。”
“那你又是谁呢？伯伯。”莉莉问他。
“我叫扶桑。”
这个名字很熟悉，但莉莉忘了自己曾在什么地方听过。“您能告诉我更多关于潘多拉的事情吗？”
“没问题，但我们得首先找个地方坐着，然后再慢慢讲。”扶桑说。
他们在一个假山的石墩上坐了下来。旁边的龙嘴喷泉吐出水流，在空中散开，掉落到下方的湖中。
“潘多拉是一个遥远时代的国家，因为它的与众不同，在数千年前就被其他王国联合剿灭。潘多拉是人类诸多王国中最早获得文明的一块土地。在战争尚未降临，和平仍在继续的时间里，潘多拉的繁荣独一无二。那个国家拥有众多的人口，巨大的贸易规模以及古老而又神秘的魔法。每一个潘多拉人都以龙之子自居，并以此自豪。巨龙是他们亲密的伙伴和可靠的盟友。那是一个拥有高大的教堂以及美丽河山的王国，它的消逝实在是令人黯然神伤。”
“它为什么会被其他国家联合攻打呢？”莉莉问他。
扶桑看着小女孩，眼中神色复杂。“巨龙强壮、勇猛、无敌，它们口中喷涌出的炽热火焰可以烧毁一切。那是一种可怕的力量，在和平时期的庆典仪式上可以为人们提供绚丽的烟火表演，但是当战争爆发时，它却可以决定事态的走向。强大的邻国与小王国们全都畏惧这种力量，于是，国王们联合起来请求神明降下制裁。在火神的帮助下，最终潘多拉化为一堆焦土。”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神明？”莉莉大声尖叫道。“神明不应该都是最公允的吗？潘多拉的百姓们只是与巨龙友好而已，凭什么要遭遇这样的灾难？”在说完之后，莉莉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失礼。她不过是一个被人收留的乞丐而已，又凭什么对人家大呼小叫的呢？
但扶桑好像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一点，他依旧面带微笑地看着莉莉。他摇摇头。“我也不知道火神这么做的原因是什么，但神明会有自己的理由。而且事情已经过去了这么久，再也没有人知道当时发生的事情。所以我们也不应该去妄加猜测。”
莉莉心里仍然很生气，但她没有再冒失了。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她早就明白，要是得罪了大人物她这条命轻飘飘的就能没了。
城主府虽然大，但是布局毫无新意，不一会儿她就逛腻了。扶桑说他有事，就先走了。莉莉也觉得很无聊，就回到管事给自己安排的房间里去了。
这里都很多东西她都从未见过。就比如说用来化妆的铜镜，那是一件很奇怪的物品，你可以从中看到自己的倒影，她确定里面那个人就是自己。她知道自己长什么样子，透过海水看到过。
但是仍然有些不确定，她从未见过自己如此模样。镜中的女孩干净漂亮，一副贵族小姐的模样。莉莉有些出神，她对着镜子看了很久。想要确定那个人就是自己。
但即使那个女孩就是自己，那又怎么样呢？这是一个不属于她的世界，她迟早会离开这儿。
一天很快就过去了，在太阳下山之后，世界开始慢慢变得寂静起来，就如同无数个昨日一样啊。好像无论在什么地方当光明消失的时候，人就会开始慢慢变得失去活力。这与贵贱无关。
但就在她刚要入睡的时候，城主府却开始变得骚动起来。有人回来了。
是那个叫伊墨的大哥哥吗？她想。胖胖的管事只是说他们出去有事要办，但并没有给莉莉说是什么事。大厅变得明亮，那里似乎很热闹。
好奇心战胜的谨慎，她悄悄溜出房间。避开了守卫们的目光。透过百叶窗缝隙往里看。
大厅里有很多人，有六个人是坐着，其他人都是站着的。她看着中心主位的那个人，心中满是惊骇。她终于想起扶桑谁，这个男人是这个城市的主人，也是这个国家东部的霸主。
右边的两个人，一个儒雅随和，他正在和扶桑说些什么，另一个则身穿甲衫，一副武将模样。
在大厅的左边，则是三个年轻人。她认出了第一个，对其两个人毫无印象。
“城主大人，我们必须将这件事上报给帝都。”那个武将模样的人说。
“不行！”儒雅的人开口反对。“在没有弄清这个事情的缘由之前，不要轻易去打扰陛下。”他尽量将语气显得不容置疑，但在扶桑面前还是少了几分底气。
扶桑神色严肃，仿佛是在思索。“伊墨，你觉得呢？我听说这次又是你救了大家。真不愧是我们的守护者。”扶桑露出笑容。
“大人，这是我应该做的。”被扶桑提问，显然在伊墨意料之外。但他也微笑回应，不过笑容并未持久。“不管怎样，这件事都需要被认真对待。嗯，因为这是我从未见过的魔法。”
“这不是魔法。”儒雅的人立刻说。
“这就是魔法，高进大人！”左边第三个人高声喊道。他也穿的甲衫，不过是灰色的。之前那位穿的银色。“不然你怎么解释尸鬼的事情？”
“这是蛊术，众所周知西南地方原始森林里的幻民们，通过蛊术操纵死人替他们战斗。”
“那些幻民为什么会来千里之外的卡托城，施行蛊术？”穿灰色甲衫的人质疑。
“这正是我们需要去追查的。”儒雅的人说。“谁知道他们的目的是什么呢？”
莉莉看见大哥哥眉头紧锁，这两个人争执之时，他一句话也没说。直到扶桑再次征求他的意见。
“我并没有在尸体身上发现蛊虫的痕迹，不过也许是因为封印之术的缘故。”伊墨说，“总之，这是一件奇怪的事情。需要好好调查。”
“嗯，我知道了。”扶桑说道，他似乎准备宣布结果。“我明白你的意思，无论如何这件事都需要让帝都知晓。”他看向一脸怒气的高进。“不过我会让旭炎带着医师到现场再此查看，直到准备好详细的材料。所以这应该还需要一些时间。”
“好了，大家都累了，先回去休息吧！”扶桑最后说。
莉莉也趁机离开。等回到房间之后她开始后悔起来，偷听并不是一个好的行为。但她的确听到了一些有趣的东西，关于魔法、尸鬼以及幻民。这是几个新鲜的名词，爷爷以前从未对自己提过，她忽然觉得自己并不了解这个世界。
虽然心怀愧疚，不过之前阴霾的心情消散了不少，甚至稍稍有些兴奋。她想起了潘多拉，这个古老美丽的国家吸引了她大部分的好奇心。记忆又回到了临海镇的那个黄昏，巨龙降落的场景仍然历历在目，这一切都是真的并不是幻觉。只是不像传说中的那么丑陋，它有双美丽有神的眼睛，嘴里并没有浓烈的恶臭。只是稍稍有一点火石的气息，被火焰烘烤的石头，破教堂里乞丐们用简陋石炉取暖的时候，她有闻到过。
莉莉闭上眼睛，巨龙的身影在黑暗中显现。它看着莉莉，就如同那天在海滩上一样。这一次它开口说话了，“你想飞吗？”那是一段雄浑的男音，和扶桑很像，但还要更年轻，与阿阳相比则要老得多了。
巨龙伏下身子，张开皮包骨的双翼，上面没有羽毛，只有一张皮，由几根稀疏的骨头支撑连接。甚至可以清晰地看见骨头的大小以及形状。莉莉顺着翅膀的边缘，利用骨骼和经脉形成的突起爬到了巨龙的背上。巨龙起飞时，她紧紧抱住它的脖子。风声在耳旁呼啸，莉莉紧闭双眼，不敢去看自己究竟处在什么地方，只有大地远去的景象在脑海中浮现。
随后他们一起去了很多地方，密集的城镇，一望无垠的森林，还有高大险峻的冰川。这一切都仿佛一晃而过，但又似乎过了很多年。直到一个声音将她叫醒。
当白光进入眼眶的时候，她反应过来的那是梦。
“这么晚了还不起床，你是还没饿吗？”少年清秀的脸出现在眼前。她认识这个人。“还是因为昨天偷听太认真，导致晚上没有睡好。”
他知道！
“你可真是一个调皮鬼。”少年头顶尖帽，身上穿着灰色的衣袍。除了那位大哥哥，没有人会这样穿。她脸上带着微笑。这让莉莉舒了一口气。
“我没有。”戴着尖帽的少年脸上满是怀疑，不过莉莉可没准备撒谎。“至少我睡得很好。”她调皮的一笑。不知道为什么，对面前这个人她没有丝毫戒备。
伊墨盯着莉莉看了好一会儿。这让莉莉忽然有些不安。他会怪罪我吗？
“我是来给你道别的。”伊墨说，他摸了摸头。“其实我也不知道有什么好说的，我们就认识了那么一会儿，小莉莉。但我还是决定来看看你，你让我觉得很亲密，虽然我并不知道这种亲密感从何而来？”
“你为什么要走？”莉莉很慌张。
“他们都在催我，就我旁边坐的那两个人。你昨天看到过。”伊墨捂着额头说。“不过你也不用担心，扶桑大人说会照顾你。他已经给你安排好了私塾。”
“你可以带我一起走吗，大哥哥？”莉莉乞求到。
“不行，爷爷说朝堂十分复杂。虽然我并不是去当官，但也差不多，我害怕顾不上你。”
“我可以自己照顾自己的，相信我。”莉莉保证道。她看着伊墨的眼睛，心里想着答应吧！答应吧！答应吧。但这个世界上的事情往往不会如人们所愿，这次也一样。
“听我的。你需要学习更多东西，你错过了太多时间。扶桑是一位好老师而我不是。”伊墨说，“留在这里对你来说是最好的一个选择，放心吧，不久之后我还会回来看你的。”
莉莉没有再逼迫伊墨带上自己，因为知道大哥哥会说到做到。爷爷总是告诉自己，不要任性。虽然她并不是总是遵守，但这一次她记住了。
在伊墨走了之后，扶桑果然将她安排进了一所私塾，不时还会亲自教她一些东西。一开始这样的环境让莉莉很不舒服，但没过多久，她就习惯了。在一次贵族宴会，扶桑宣布收她为养女。
她感觉自己像是在做梦，因为与梦境一样不真实。不过事实上梦完全不同，她几乎每天晚上都会做梦，这些天关于骑士和宫廷的画面，越来越多地出现在其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