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笔散文散文

《何以为家》:“你有什么权利批评我,你有我这种处境吗?”

2020-12-05  本文已影响0人  空灵子

从2011年叙利亚内战爆发开始,有超过400万叙利亚人逃往国外,760万人流离失所。

两年前,看到一则新闻,叙利亚难民在边境艰难求生,因大多数家庭男人战死,妇女和孩子们生活难以为继。因此,很多未成年的漂亮女孩们被迫、或者自愿标价出售。

阿拉伯人以拯救之名,用极少的钱就可以把这些女孩带走 。女孩可能被放到黑市继续贩卖,沦为奴隶,也或者被这些男人带回家结婚,但她们别无选择,只要能活着……

涌入黎巴嫩的难民,甚至为了生存,健康的人愿意出售自己的人体器官,一只眼,或者一个肾……

黎巴嫩首都贝鲁特,作为中东规模最大、最兴旺发达的商业、金融和文化旅游中心,被称为“中东小巴黎”,这是一个物价和经济各方面都比较发达的城市。2015年,约有5.4万名来自叙利亚的巴勒斯坦人被迫暂居于黎巴嫩。

电影中赞恩不能以叙利亚难民身份正常领取联合国人道部门救济,他专门练习如何解释自己叙利亚身份,从这里可以看出,赞恩一家应该是来自于巴勒斯坦的难民。

他们和所有难民一样,不能享受这个城市的繁荣,是被政治边缘化的人群。因为各种歧视性的法律,各式权利的剥夺,限制了他们从事职业的资格、以及获得水和电的基本人权。因此,这里的人所要面对的生存挑战,其实和边境的难民差不了多少。

孩子,竟然成为绝境下的生存工具,会不会似曾相识?站在孩子的角度,生而不养,父母表现出令人绝望的“愚昧”,他们是否可以得到一份同情和谅解?电影最后也没有做出解释……

1、赞恩说:生活是一堆狗屎

我只记得暴力、侮辱或殴打、链子、管子、皮带,我听过最温柔的一句话是“滚,婊子的儿子”“滚,你这个垃圾”

电影原名为《迦百农》,意为耶稣的城,这是非常远古的拼法,在法文,包括英文当中,都解释为“乱”,意为不规则的东西,混乱的拜访。改成《何以为家》,电影整体的意义则站在了不一样的角度,有了来自世界充分的同情。

12岁的赞恩因为持刀伤人被判入狱,在人权组织和律师的帮助下,赞恩对法官说:“我想起诉我父母”—“为什么要起诉父母”—“因为生了我”。

父母生了我,难道不是应该感恩吗?你没听错,赞恩不感恩,他要父母知道自己生了他是犯了多么严重的错误。

镜头切回贫民窟里,赞恩和孩子们拿着用自己做的假枪模仿战斗,他们惟妙惟肖的表演,在破旧的街巷映衬下,中东战争的阴影紧随而来,使人不由想起《血钻》中的童军,他们无所畏惧,持枪扫荡杀戮,这些没有家长管束,营养不良的孩子们,让电影瞬间进入一种悲哀压抑的氛围中。

12岁的赞恩是家中长子,他还有五个弟弟妹妹。他的父母是被政府下令驱逐的人,无法工作,只能靠做一些非法的事情来获取金钱勉强度日,为了不被房东赶出去,他们委曲求全,对房子漏水等不敢有任何抱怨。

赞恩没有合法的身份证明,不能接受当地已经算很进步的义务教育,他只能在杂货铺打杂,搬煤气罐,送货等,或者背着弟弟和妹妹们在街边卖果汁,以赚取微薄的收入维持家用,还要忍受父母无休止的责骂。

三十多岁的杂货铺老板,每次都拿点糖之类的让赞恩带给妈妈,或者给他11岁的妹妹一些礼物,赞恩在路上把给妹妹的那份直接丢到垃圾桶去了,对这件事表现了绝对的排斥厌恶。

很多人说他表现得太成熟,像个小大人。我觉得这样理解是不正确的,恰恰是表现了他的纯净,他的天真,还没有学会对生活妥协,他只是按照自己的好恶做事,执着而坚定。

他的这些反应只说明,在难民中生活,12岁的孩子应该见识了足够多女孩的悲剧,对成年男人的心思,他敏感的知道用意,他用最纯真的心态,保护着11岁的妹妹萨哈。

当看到妹妹睡过的地方有血迹时,他明白了妹妹到了生理期。妹妹啥也不懂,但赞恩却明白,如果他的妈妈知道了这件事,迎接萨哈的将是悲惨的命运。因此,他为妹妹洗干净了裤子,并把自己的上衣脱下来给妹妹垫着,并教妹妹要隐藏好这件事。

这不是早熟,这是环境教会了他这些,但不可否认,赞恩是个有思想有个性的孩子,在压迫下没有沉睡,他在努力抗争。

但最终,他也没有阻止父母把妹妹送给杂货店老板做妻子。不管他如何恳求,他的妈妈表现得很麻木,在萨哈送走的那个晚上,有个短暂的镜头表现了父母的哭泣,似乎也说明,面对生活的艰苦,为了萨哈不饿死,他们痛苦地做了自认为无奈正确的决定。

就像赞恩的母亲面对律师的质问,声泪俱下的说:“你有什么权利批评我,你有我这种处境吗?”

2、为什么越贫穷越愿意生孩子?

萨哈最终因怀孕大出血死亡,离家出走的赞恩,在回家拿身份证明时痛苦的发现,他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证明,连出生年月都没有,他们是没有任何尊严和希望的活着。

“你儿子还没出生就死了,他并不存在,即使是番茄酱也有名字,有生产日期和保质期,而他没有。”

在知道妹妹不在了,他彻底爆发了,对这个世界表达了他所有的愤怒,拿着刀冲向了那个害死他妹妹的男人。

可真正令人悲哀的是,服刑期间,赞恩的妈妈告诉赞恩,她又要给他添一个弟弟或者妹妹了,如果是女孩,将取名叫萨哈,他的母亲天真的以为,这可以慰藉赞恩受伤的心灵,走在不同平行线上的母子,一个心在滴血,一个在秘制乐观。

为什么越贫穷也要生孩子?是一种怎么的思想在支配着他们?

不妨回到我们熟悉的时代去,从解放初期到六七十年代,我们的前辈们也同样经历过这样的选择,食不果腹,却从来没有畏惧生孩子,每家每户差不多都四五个孩子以上。

听老人们讲的理由是:一,没有避孕措施,怀了只能生;二,多一个人就多一个劳动力,又不要什么养育成本,一碗粥或者野菜糊弄几年就可以帮着干活了,大的还可以带小的;三,本来就没钱,再没人就真的啥也没有了,以后老了地没人种了,就真的会无依无靠,因为种地需要男孩,所以重男轻女严重;四,人多力量大,只要有一个出息了,就能帮衬一家子。

赞恩的父母大致也是这样想的。如果整个环境都是这样子,人要从中觉醒,认识到错误是比较难的。至少,到现在也没有人会去批评我们的前辈们有什么不对。

那个时代成长的孩子,普遍接受教育的程度都低,多数人的童年都经历过食不果腹、穷人的孩子早当家的艰苦,可是,我们从不觉得那是早熟,相反,与现代孩子的思想比,那时候的人,思想是未进化的纯真朴实。但那时候七八岁的孩子已经会打猪草、烧火做饭了,担当和早熟,还是有点差别的,赞恩所做的,恰恰也是这样。

如果,我们在现代优越的社会环境下,去评判我们前辈们看似“愚昧”的价值观,是不是会显得傲慢和无礼?所以,赞恩的妈妈才会用悲愤的态度回应:你有我这种处境吗?

我想,我们要是这样做,我们的前辈们也一样会这样怒斥的。

除了本身的宗教指导难民家庭要多生孩子外,他们的目的,比我们的前辈们来得还要复杂些。在中东国家,特别是黎巴嫩,因为长时间的内部动荡和周围国家的战争,难民问题存在已久,很多人为了生存,通过黑市偷渡到别的国家的交易慢慢形成,赞恩离家出走遇到的拉希尔,就是通过黑市造假自己的身份证明,贩卖人口更是最正常的存在,甚至,有些难民女孩主动通过黑市去出售自己,期望能找到保证温饱的生活。

多生孩子,男孩可以打工赚钱,女孩可以卖给本地人换钱,还可以按人头多领救济,还可以帮自己养老,实在不行,还可以帮照顾小的孩子,总之,多生孩子对于他们来说,总不吃亏。

但对这些孩子们来说,则完全相反,纯洁的生命,没有得到过爱和亲情,从懂事开始,就无法体会人间温暖,永无止境的黑暗,同样在等待着未出生的生命,这是一个地狱,赞恩对妈妈又怀孕了,表达了深深的悲哀和愤怒,对她说:“既然你没有生养他的能力就不要生下来,不然他以后就会和我一样。”

赞恩说:“我住在这里的地狱,我像一堆腐烂的肉。”

所以,对于难民营里,他们被迫的“愚昧”挣扎,唯一能批评他们的,只能是他们的孩子。世界上任何身处文明社会的人,除了去帮助他们,人们没有发言权去批判他们的“愚昧”,因为,我们不是他们,不经他人苦,有什么资格去他们的世界傲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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