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的影子

能被很多听众、观众喜欢的歌，大抵是在敲定的优美的旋律之外，有能广泛调动受众、唤起共鸣的歌词，再加上歌手、乐队成功的演绎，自然就走进了人们的心中。因歌词而钟情于某首歌，在歌迷们来说是常事。闲时我常爱看虾米音乐里的评论，大多因歌词而生喜爱之情，甚至爱到骨子里，就像我们爱极了某个人的灵魂。

每一首你特别喜爱的歌里，都藏着往事与心事，藏着属于你的独特记忆。

小时候姊妹多，家里的日子撑持得艰难，母亲每天可怜的睡眠便是最有力的证明。逼仄阴暗的土房，一躺上去就吱呀作响的古旧的木床，下雨天不单只从檐上飘落的雨水……觉得苦的时候，我就暗暗鼓励自己，好好学，将来早些离开这里，再不过农村的苦日子。

大约是上高二的时候，接触到了《篱笆墙的影子》这首歌。先是在市里读卫校的邻居兼好友小芳唱给我听，只一遍，我就迷上了，听她多哼了几遍，也就会了。后来才知道那是著名通俗音乐男歌手孙国庆演唱的电视剧《篱笆女人和狗》里面的片头曲，然而那时村里还没有几家有电视机。根据她哼唱的内容，我在我的小本本上记下了歌词。后来虽说高考期间在县城里搜买到了包含有它的金曲歌本，可那时我已经能熟练地模仿磁带里歌手的唱腔了，唱得有板有眼地，虽说张藜老师在作词时寄予了歌曲丰厚的隐喻，可年少不懂风情，也就没觉得什么，唱起来算是小和尚念经——有口无心。

真正的感同身受，始于大专毕业的那一年。我读的师范院校的中文专业，从没想过去拉关系走后门留在市里或县城，兀自按毕业分配回到县教委等待分配，又自然的等到了在家乡镇上教书的结果。没有什么欣喜的，也没有什么怨愤，顺其自然。然而在头半年的工作适应期内，因为苦闷彷徨，我经常会不由得哼唱起这首歌，歌前歌后，是对自己对乡村生活的思虑。

我不是说要离开这里，为什么又回到这里？

1995年的鄂西北农村，交通、贸易状况有所改变，但同城市相比，仍然有相当大的差距。我在这种已然熟悉的不适应中渐渐适应，奉献着，也抑郁着，对于自身的专业成长而言，却没有什么裨益。快速地结婚生子，又急遽地逃离这里，连逃离也成了所有家人的希冀。

我不是甘愿回到这里，却为什么又要离开？

2000年，带着三岁的孩子调进县城，送我的是学校热心的同事们，沿路看到的都是熟悉的风景和乡亲。也许我注定就是那种活得寂寞的人，到哪里都不能气定神闲，无所皈依又无所归止，于是做了一个叛徒。

此后还是会经常回老家去，去熟悉的地方走走，每一年，都会看到新的景象。学校的硬件设施基本到位了，校园环境越来越好；街道规划、河道整治都有了让人欣喜的变化；家家户户相继都住起了小洋楼，各具特色竞相媲美……八十二岁的老父亲坐在新房子的二楼跟我慨叹人生短暂，老熟人们一个个离去，不知老天爷何时会收走自己，我却轻叹流年里辗转的我，要怎样去做才能不负韶华。

乡愁是永远的。我们离开还是回来，也许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短暂的生命里，经见了社会的发展变化，感受到了改革开放带给家乡、带给生活的巨大变化。“星星还是那颗星星，月亮还是那个月亮”，但歌词中带有隐喻的“麻油灯”“碾子”“缸”们渐已成稀罕的旧物，我们的那些美好憧憬变成了现实，把一些隐形的影子逐渐留在了身后，时代还在迈着强健的步伐继续向前，一定还有些更好的愿景在前方等着我们，让我们拭目以待。

                                                                           

                                                                                          2018.12.03

本文获湖北日报社荆楚网“龙信杯”歌声流淌四十年金曲有奖征文三等奖。http://bbs.cnhubei.com/forum.php?mod=redirect&goto=findpost&ptid=4591126&pid=3634948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