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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列馆(十二)只道情人心

2016-12-03  本文已影响20人  读书少女金

陈列馆(十一)凄凄诉哀音

街上的人都是笑眼吟吟,就连脸上忍不住透出的绯红,都像是蹭了春联上的红粉。尚清裹紧了大衣,停在了一家卖春联的铺子,春联散乱地堆在地上,粗糙的毛笔字在那对比鲜明的红底上写着“春临大地百花艳,节至人间万象新”,横批上的“万事如意”如喉中刺竟哽咽得尚清生疼。她缓缓蹲下,轻轻摩挲那张春联,眼泪滴下,红底上出现一朵深红色的梅花,一朵接着一朵开放,真可谓是“红梅报春”啊。

那小贩生怕尚清弄脏了他的春联,直骂骂咧咧:“干什么哇干什么哇,不买快走啦,走走走。”尚清突然哭出声来,她将头埋进臂弯与膝盖围成的温暖港湾,即使大衣将声音过滤了几道,那一声声苦苦的哀嚎也仍是听得明白。

“哎姑娘你别哭啊,我不就是说了一两句吗?你…”小贩被那哭声弄得慌乱,进也不可退也不行,“哎,姑娘,你,你哭吧。我让你哭,还不行吗?别哭了…唉,算了算了,你哭吧...”小贩退后进了店铺,远远地望着尚清。

尚清回到家时,蔡文兰已经被送到殡仪馆了。尚水肿胀的眼睛像是被泡发了,连眨眼都是徒劳。她哑着嗓子问道:“你去哪了?”声音里没有一点不满,只蕴藏着悲伤还有一点其他的感情,像被父母弄丢了的小孩,战战兢兢待在原地,最后终于被找着时可怜的小脸蛋上还挂着泪痕。

尚清将手中的鞭炮拎起来摆了摆,她说:“好送妈走。”

李妈已经在殡仪馆陪着了,嘱咐尚水等尚清回来收拾收拾东西就过去。

葬礼在第二天,本就是临近年关了,该邀的人也大半推辞,或托人送来份子钱带几句安慰话,来人也只是蔡文兰的一些同事下属,走个过场就罢,至于亲戚,大多都住得远,早也未怎么走动了,倒是在殡仪馆另一边举办的葬礼差人来表示慰问,传话的丫头满脸的泪水断断续续地在尚水跟前说道:“人命都由天注定,我们家先生说了,让小姐们也不要太伤心。”说完又用袖子擦了擦眼下的水便起身告辞。两家毫无交集的人此刻似乎有些奇妙地同病相怜起来。

一直到夜晚,那边锣鼓震天,吹唢呐的似乎有用不完的精力,吹完一首又是一首,唱戏的也是未曾停歇,那边偶尔传来叫好声,听起来倒不像在葬礼似的。这边的灯火明明灭灭,几人随意靠着椅子坐下,都是眼圈发黑,面部发肿。之前的邻居老太太也与她们坐在一起,没有走的意思,许是看着送走蔡文兰的仪式十分不上趟,又生出白发人送黑发人的遗憾,便自愿留下来伴着守夜。

尚清在屋里觉得有些闷,又起身出门。屋外的天空还算清朗,雪花将那星星洗的十分明亮,尚清看着看着,便想起蔡文兰,忍不住轻声哭起来,不知道哪一颗是蔡文兰啊,她走得真的开心吗,不过,她现在应该找到父亲了吧,从此再也不分开了,多好。两颗偎依在一起的星星对着尚清闪了一下光芒。

“哎,尚清!你也在这里!”身后传来一声熟悉的问候。

尚清抹了一下鼻侧的泪水,转了身望见是周奉之,心里便一惊,随后又笑起来,周奉之还是那么讲究,身上的香灰被掸得一干二净,头发仍是整齐地捋顺往后梳理。

“你怎么在这里?”

周奉之一指背后,“唉,我大哥。”

尚清的手指搅和一起,绕了几个圈,显得局促:“唉,我妈。我妈也走了。”

“你母亲?不是之前还…”他顿了顿,“唉人命啊这事,真不好说。不过,你母亲也算有福气,现在更有福气了。一点心也不操了。”

“都是这么说,可是又哪里不伤心呢。”尚清一说起蔡文兰,眼泪就不住了,鼻子也一抽一抽的。周奉之只是借着月光看着她,看着她发红的鼻头,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眶。温柔的注视,就像在诊所的那一晚。他没再说话,只是听着尚清的哭声,低低的,是拼命忍住却又生生抑制的哭泣,闷声如同水珠滴落在沙滩,没有清脆的叮咚,只是溅起几粒尘土。他脱下外套,给尚清披上,月色照在他们身上映出的影子像要起飞的比翼鸟,翅膀微张,脖颈朝向天。

陈列馆(十三)风过无留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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