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不见
强烈的对成功,名望,金钱,女人的追寻磨灭了原本可以轻而易举观察到的生活中的美丽与享受。
一大早起来,杂乱无章,漫无头绪的对未来的,事业的,人际关系的担忧无意识地来袭。给自己泡了一杯薄荷茶,饮茶以后,稍稍觉得放松了一些。昨日和多年不见得同学在餐桌上关于金钱,女人,成功的议题萦绕耳旁,迟迟不愿离去我的思绪。
漫步客厅,观察到我鱼缸里饲养的小乌龟酣睡的样子,让我不禁有一种微笑的感觉。一个如次微小的观察在我心中却唤起了如此平静而愉悦的感觉。那些几分钟以前还在纠缠不休的担忧因此也不再我的心思中胡作非为。几分钟以后,我不知不觉地开始记录和分析昨日与同学在餐桌上的交谈。
我有6年没有回武汉了。刚刚回来两三个星期,开始与多年未见的同学和朋友联系,希望能叙叙旧,谈谈人生。昨日下午,与两位小学同学约见与购物广场的一个餐厅里。我先与其中的一位在餐厅会面,另外一位稍后来到。我们马上便开始讨论我们应该点什么菜单。我一贯性地,像和每个与我进过餐的朋友一样地告诉我的同学我对很多食物过敏。“我对鸡,所有的海鲜过敏,我可以吃牛肉,和猪肉”我说到。其中一位同学C看了看菜单告诉我,除我提及的过敏物,菜单上可选的所剩无几。C同学一定在想“这个鬼人怎么这么娇气,挑剔,真麻烦”。回忆起来,我不是很确定,也没有办法确认同学C到底当时是不是这么想的。这个对他想法的猜测全部是我心理内部的产物。这个猜测的对自己的责备让我联想到儿时,在家人,亲戚朋友,老师面前解释我的过敏时所受到的类似嘲讽和责备。对同学C的猜测其实就是一个嘲讽的,小心肠,没同情心的内化客体。这个内化了的客体让我觉得同学C对菜单上所剩无几的选择的评论是一种对我的,带有攻击性的责备和嘲讽。片刻后,我们决定了点牛肉,牛蛙,和鸡柳的杂锅。我告诉他们只要我不吃鸡柳,吃与鸡柳混在一起烧的其他肉类不会给我过敏反应。随后,服务员上了同学C点的山药泥做的点心,我原以为这个点心是土豆泥,稍后品尝,觉得比土豆泥要美味得多,于是几口狼吞虎咽地吞下了它。头顶上的灯光直射在我的眼睛里,让我觉得有些晕眩。同学C叫来了服务员告诉她他本人有青光眼,迫使服务员稍稍拧松熄灭灯泡。我对他的这个执着的行为身怀感激,同时激发的是我的依赖感,软弱感和对抗这个软弱感的保护机制(对软弱感的反抗)。我觉得软弱因为他的直率的帮助我的行为让我觉得自己太软弱,自己没有能力去直接告诉服务员。当C和服务员谈论灯泡的时候,我的心理萌发了对他的依赖感,感觉他在为我的健康和利益争斗。原本我那先不想麻烦服务员的心里和头昏要关闭灯泡的挣扎被这种依赖感舒缓。
服务员稍后上了主菜和啤酒,随后我们就开始了饿虎扑食的吞饮。酒精大大地舒缓了我们多年未见的那种陌生感。随后,我们开始大谈人生。我们围绕着成功,金钱,女人的话题喋喋不休。这三个话题交织了我们整个晚餐时间。首先同学C开始谈论一些小学同学的事业状况,他对这个话题的开始让我觉得这其中有些与其他同学和自己比较的攻击性。于是我说到“同学嘛,既然还经常联系,重要的是感情,他们的事业的成功与失败对我们不重要,不谈也罢”。随后,谈话气氛中和同学比较的能量并没有减弱,可见这种和他人比较的能量之强大。于是我们三个讨论了和评论了一些在国内和国外发展的同学。话题被我转向了小学时,自己和同学受到的精神毒害。我谈到了小时候的火箭班,日日夜夜的苦读,对次日考试的担惊受怕,老师父母的压迫。这些对当时的孩子们和现在的我们留下了如此罪孽的情感创伤。同学X从谈话的开始到现在一直只是在谈论自己的工作,和足球彩票。他只是在同意我和C的观点。同学C非常直接地说“我不同意你的观点”。随后他告诉我们他认为小时候的被迫读书造就了我们班许多同学的事业成功。这些曾经父母老师的强迫性行为对我们人生是有利的。他的断言让我有种力不从心的感觉。随后,为了避免对其他同学的直接评论,我描述了一个虚拟的,但是在同学和社会当中比较典型的人。一个武功高强,似东方不败的人。一个为了练成绝世武功,闭关修炼,欲练此功必先自宫的人。我当时的描述是这样的“一个被剥夺玩耍,嬉戏的孩子。爸爸妈妈,老师剥夺了他的童年,和那童年自发的快乐感。他在这长期的,无尽的压迫中失去了自己,迷失了方向。不知道自己究竟要的快乐在哪,也不知道如何去寻求这个从小还未建立起就已经失去的快乐与满足。他只在意识层面知道从小身边的人都强迫他努力学习,长大做一个事业有成的人。慢慢长大,成人,这些强迫性的外部客体已成为内化的强迫性客体。那些原本应该在儿时获得的,对爱,美好,快乐的向往被这个如此强大的强迫性客体所压抑与替代。他用对事业成功,对金钱的追求来替代对爱和美好的追求。可是他没有意识到的是这种替代永远也满足不了他对快乐的追求。但是他别无他法,认为没有感受到快乐,被爱的原因是应为自己事业不够成功,赚的钱不够多。随之陷入了一个强迫性的,对金钱和权力追寻的循环之中。一段时间以后,他觉得很挫败,很失落,因为他每天工作10小时,周末没什么休息时间。身体上和精神上非常疲乏。更让人惊慌失措的是,他得到了他一直追求的权力,金钱。但是,他只感觉到了获得它们的那一瞬间的刺激和快感。随之以后,他只是在漫长无边的空虚,失落,焦虑和抑郁中停留。他影影约约地意识到他没有得到原本想要的爱与快乐。他繁忙的工作,那种强烈竞争所带来的敌意让他失去了朋友,恋人。他感到孤独难忍。但他那强迫性的客体给他一种自欺欺人的优越感。为了保持这个优越感他不愿,也没有这个勇气去改变。他的整个生命只是在用其他的事物在弥补这个早已消失不见得快乐与满足。他过着一个充满敌意,失落,强迫,焦虑,孤独的人生。一个在不断追寻替代品,而没有意识到付出了多大的代价的人生。”
经过我这滔滔不绝的描述,同学C说到“你这么一说,还有点道理”。他的赞同缓解了我那力不从心,无力可施的感觉。随后,C又勾起关于爱情的探讨。X谈到其他同学的恋爱情况。C告诉我们他后悔没有在大学时候谈个朋友,现在工作了觉得能见到的女性有限。也没什么机会找到个合适的。他说他觉得很孤独。然后我建议他去交友网站上试试,不妨试试,失败了也不要紧,因为你需要的就是那一次的成功。然后,C和X解释了这些网站以金钱换性的普遍性。然后我解释到“可以不妨试试,遇到这些,可以换换再试”。以金钱换性的主题把我们带入了现在女方对婚姻的看待。我说爱情最好不要和金钱扯上关系。和金钱太挂钩的爱情只会带来灾祸与痛苦。他说现在女方的家庭只愿意让女儿嫁给一个有车有房的男人。然后我提到这种观念的愚蠢性。我说“女人嫁给一个有钱有势的男人,表面上看来她不用为生计担忧。但是你远远想不到的是结婚以后那建立在金钱上的关系有多么不稳定和空洞。结婚后吵吵闹闹的夫妻不和,闷闷不乐,以及外遇给幼小孩子的心灵带来的伤害。更为核心的是给自己带了一个郁闷,焦虑的生活。这些是金钱无法包揽的痛苦。如果你经历这些以后回头看看,你还愿不愿意把金钱作为当初选择配偶的必要条件?”。他貌似无言以对,只是说我们的光点不同。随后x和c谈论了关于彩票,理财的话题。我似懂非懂地表示赞同。晚餐以后,为摆脱这不尽的讨论,我们在商场地下室打了下电玩,放松了下。我们在地铁站分别的时候有些念念不舍。可是对明天工作的担忧替代了这片刻的念念不舍。这个关于爱情的议题让我联想去克莱茵关于权力的投射性认同。以权力,金钱建立起来的关系(爱情或广义的人际关系)是多么的不稳定和神经质的。习惯于此来获得关系的人是多么的可怜的。他们内心是极其自卑的,认为别人只会应为他们的金钱和权力来爱他们。他们自己本身是赢得不了他人的爱,或者说他们认为自己是不配被爱的。由于金钱和权力对他们如此的重要,失去它们就代表失去了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