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声中，寄几行秋思

文／双鱼

回眸之间，秋便深了几分。

不经意间抬头，门口的银杏已披一身的淡黄，在风中摇曳。这一排银杏，夏日树叶婆娑，冬日一身沧桑，被我忽视了若干年。那一日等公交车的空，不经意低头，却见地下零星飘落几枚明黄色的扇形叶片，不由欣喜，上学时从课本里知道了银杏叶的形态后，便喜欢了，叶小如扇，明黄鲜亮，精致玲珑。

那一刻，抬头望向高高的枝头，金灿灿的阳光下，满树的叶子张开小手向我示意。不知是在笑话我的视而不见，还是在宽容地向我问好？

不由自嘲，睫在眼前看不见，每天来来往往，终日奔忙，身边的景物视若无睹。无独有偶，一位微友闻说，亦发出同样的感慨，她也是同样的情形，十四年间不曾发现小区竟栽有银杏树，同样自问：每天就这么匆忙吗？

此后，每日再从树下经过，总要抬头看上几眼，仿佛和一位老友打声招呼，为自己长时间的疏忽而弥补。

今又秋来，银杏的叶片已开始坠落，但仍鲜润，触手微凉，淡淡的黄仿佛染了秋日的阳光，让人心生喜欢。

捡了几片夹在书里，这是上学时养成的习惯，捡到喜欢的叶子或是花便夹在书里。时间一久便忘了，不经意时再翻阅，便是意外的惊喜。

单位院内的几棵法桐，此时也萧疏了很多，红赫色的叶子手掌般大，经了风雨反而有一种别样的美。每年秋天金风乍起时，吃罢午饭，大家便站在树下，边享受怡人的凉爽，边望着蓝天白云感叹时光匆匆。今年忙碌，来不及细细观赏，桐叶便飘落，然后被清理得干干净净。

办公室窗外，那几棵高大的海棠树结了小小的果子，如樱桃般一直紧紧地附于枝头，没有半点秋天里该有的样子。青绿中微微泛黄，看着便觉酸涩。想起上学时，校园内海棠树上结的红红的果子，每每与同学偷偷去摘了的情形。入口微甜，那味道穿越了时光，令我记忆犹新。

于是更加纳罕，收获的季节，不是该长成那种成熟红的吗？转而一想又笑，成熟了便一定要是红色的吗？倒是自己浅薄了。

秋意一天天渐深，秋声在耳，不复闻虫鸣。曾刻意地提醒过自己，注意下秋时虫铃是哪一天隐匿的，到底还是忘了。只恍惚记得，白露之后，蝉声似乎是一天比一天萧索，可具体是哪一天呢？当真不清楚。

“七月在野，八月在宇、九月在户、十月蟋蟀入我床下”，秋声越浓，浓厚如墨的夜色中，青石瓦砾间，青草缝隙处，虫声相伴 ，记忆铺满夏秋。

去年夏秋之间接连数次出差到某地，晚间要休憩时，听到室内有扑扑的声响，闻声寻去，却是一只蟋蟀在屋里扑扑地跳动翻跳。一时童心起，便想捉了来玩。扑了几次未得，最终它在窗帘中隐去了踪迹。隔了几日再去，希望能再遇见。室内已再找寻不见一只，当晚唯有静静地隔着窗子聆听了。

也以为，寒露将至，虫声自此消失了。国庆小长假回老家，白日里听到原野里仍是一片虫铃声，此起彼伏，空灵缥缈，热闹而不嘈杂。

北方的秋很短，却是最惬意的一个季节。鹰击长空，鱼翔浅底，万物霜天竞自由。草叶或摇落或经霜染，每朵花开都有它的意义，每一声虫鸣也有着它的故事。秋花娴静如淑女，虫儿也在秋光里尽情演绎自己生命的精彩，那么，你我呢？

忙碌奔波，只觉时光匆匆，来不及感悟细思，万事秋来，都如叶摇落，秋总难免令人徒生寂寥。今年的秋缠绵多雨，连绵数日淅沥不止，穿林打叶，从清晨点点滴到黄昏。顿觉遍体生寒，无尽的秋意蔓延至心间。

无边丝雨细如愁，阴郁暗沉，乌云压顶。乍一抬眸，你真的难以分辨，此刻是早晨还是傍晚。湿重的雨气中，风吹秋叶萧萧瑟瑟，天地之间，唯有沉郁落寞……

此时，不宜看书，不可独处。不然，萧索的秋从唐诗宋词、从那些发黄的书卷中穿行而来，油然而生的那些浓浓的寂寥，不小心便会被浸润濡染，足以将你淹没。

李易安云乍暖还寒时难将息，岂不知，这秋雨助寒，凉一日胜却一日，这情形同样教人难以捱过。没有杲杲的秋阳、没有悠然的闲云、更没有皎洁的月色、唯有细雨萧萧。

秋意清阔，这萧疏的秋声里，这绵绵的细雨中，如有两三佳友对坐，有温言笑语与共，可品茗可闲叙。自会心生欢喜，可消这秋日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