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大爷的读写训练营太原科技大学心音

北漂三年,其实,我也想放弃了

2018-03-26  本文已影响4992人  羊达令

 

你体会过深夜在北京街头游走的感受吗?

你知道,从小被重男轻女的父母“抛弃”的感受吗?

你有过在绝望中一次次放弃,却不得不坚持的经历吗?

“我”是顾然,是一个北漂,从大学毕业起,便从安徽老家前往帝都求生。我没有太多的梦想,也没有遥不可及的愿望。

“我”同许多大学毕业生一样,来到这座城市,默默地打拼着。我们,都是生活在原生家庭中的孩子,有些人在父母的关爱下长大,是掌上明珠,是家里的希望。

但“我”没有那么幸运,我是家里的经济来源,是弟弟的生活希望。朋友们都说“我”是现实版的樊胜美,但她至少还有王柏川,而“我”只有自己。

有些人喜欢北京这座造梦的城市,它代表着未来和希望。但对“我”而言,这里是“噩梦”开始的地方。

“我”害怕回家,害怕面对父母的盘问,害怕在加班的夜晚,手机突然响起,家里又缺钱了,弟弟又要缴学费了。看着刚刚攒下的积蓄,又原封不动地打包回家,“我”无数次地想过放弃,但“我”告诉自己,那个家需要“我”,“我”还不能放手。

今年,是“我”北漂的第三年,我想放弃了,因为,我真的累了。

 

“喂,妈,我是然然,我已经买好了回家的票,这次,我决定了,离开北京,开始我想要的生活了。”

外面的世界再好,也不如家里的一张床。

家应该有妈妈的唠叨,有一碗热气腾腾的粥,独自在异乡生活的我们,家不过是一间租来的房子,一个冰冷的屋子。

 

2014年7月8日

我是一个师范生,大学时,我和很多人一样,幻想过自己的未来,三尺讲台,一盏烛光,我喜欢老师这个职业。因为,我是个穷孩子,在我身上,我知道读书意味着什么,所以,我想成为一名老师,去改变和我一样穷孩子的命运。

2014年的夏天,我毕业了,一个普通的二本。宿舍的同学,小陈去了合肥,家里安排了工作,准备明年和男朋友结婚。刘莹考上了研究生,学习文艺学,她的梦想是读到博士,去大学当老师,而小琪留在了芜湖,考上了当地一所重点中学的教师编制,大学毕业的聚会上,大家诉说着彼此对未来的憧憬,我们都哭了,也许,是对过去四年的不舍,也许是对未来迷茫的不安,也许是不知今日一别,我们何时才能再见。

那年,我拖着一个行李箱,只身来到了北京。

不舍得买高铁票,我买了一张硬卧,满满两个行李箱,我边走边拖,我从小个子就不高,体重也只有可怜的80多斤,我像个乌龟一样,一点点地向站台移动着,不久,我的手上就勒出了两道红红的印子。

我坐在候车厅,手里拿着火车票,红红的车票上,写着“芜湖—北京”的字样,看着周围人流穿行,有些和我一样,是大学毕业前往异地工作的同龄人,有些是送孩子回老家过暑假的打工者。有些人倦怠,有些人焦急,有些人高兴。

早上九点,火车进站了,我拖着重重的行李,像是背上了重重的壳,努力向前移动。好不容易挤上了火车。

旁边一位中年男人,看了看我,说道:“我帮你吧,放到这行吧。”

“可以,谢谢您啊。”

“客气啥,听你口音,也是本地人?”男人看了我一眼,眼睛里放着光。

“是啊,本地的。”我有一句没一句的搭着话。

我买的是中铺,中年男人睡在我下铺,我掏出刚刚在车站外面买的烧饼,坐在靠窗的椅子上吃了起来,去接了一杯水,这便是我的早饭。

中年男子坐在了我对面的位子上,他开始和我攀谈起来:“小姑娘,这是去哪里啊。”

“北京。”“打工吗?”“嗯。”

我有些不太想搭理他,出于刚刚他帮我放行李的份上,我随便应付了几句。

“我也去北京工作的,不过我在那已经五年了。”中年男人说着说着,有些语塞,他眉头紧锁。

“那您很厉害啊。”我回了一句。

“厉害啥啊,来,妹子,给你看看,这是我两个孩子,老大上二年级,老二刚刚上幼儿园。”中年男子翻动着手机里的相片,眼眶有些湿润。

我拿了一张纸递给他,“很可爱,他们很乖吧。”

“是啊,特别听话,五年前,我和我老婆出去打工,我去了北京,她去了上海,每年也就过年或者不忙的时候,回去一两次,想啊。有时候做梦都想。也得亏俺爸妈,帮我带着娃娃。”

听着中年男人提到孩子时的状态,我有些动容。

我们聊了很久,他问我,你一个女孩子,有学历,有文化的,为什么不在老家找个工作,非要当北漂?

我笑了笑,没有回答。

大四那年,我和父母说,我想回家考个镇上的老师,离家近,也能照顾你们。

但母亲知道我要回家,她劝我别回来了,她在电话里说:“咱家条件不好,现在你大学毕业了,有能力工作了,爸妈不指望你发大财,但你至少要把你弟弟供出来,以后他还要结婚娶媳妇,你这个当姐姐的要帮他啊。”

我是家中的二女儿,我有一个姐姐和一个弟弟,从小,我就是家里的顶梁柱。

收麦子的时候,母亲怕晒着弟弟,让弟弟在家玩,我便把弟弟的那份也做了,姐姐身体不好,从小就是个药罐子。

家里有啥好吃的,都是让给姐姐和弟弟吃。

那年,我考上了县里的重点高中,父母很开心,那是我第一次见到他们因为我笑的那么灿烂,但他们说:“妮儿,咱家就你有出息,你姐身体不好,你弟还小,你要好好念书,将来考上好大学,就有能力照顾他们了。”

母亲常常在邻居面前夸我能干,说我要是个小子就好了,可惜是个闺女。

小时候的我,就习惯了这样的生活,保护姐姐,让着弟弟。

前年,姐姐结婚了,弟弟考上了大学,因为学费贵,母亲没同意他读三本,让弟弟上了大专。

我学的是汉语言文学,毕业那年,我和母亲说了自己的规划,他们不同意。“妮儿,妈听说大城市机会多,你去试试,你是本科生,回家当老师能有啥出息啊,你要多为你弟弟想想,他上大学。娶媳妇都需要钱,现在要开始攒点了。我和你爸身体不好,你现在要多挣点钱,大城市机会多,你去试试看。”

“妈,我想当老师。”

“不行,我不同意,一个月就两千块钱,什么时候才能给你弟攒够买房子的钱啊。”

“可是,我也有自己的理想啊。妈,你就不能为我想想嘛?”我在电话那头向母亲哀求着,为了自己那点可怜的愿望,做着最后的挣扎。

“理想?理想能当饭吃吗?还是能换钱花?你呀,别想那么多不切实际的东西。”母亲用力地挂断了电话。

我独自坐在寝室的走廊上,看着手里的教师资格证书,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回到寝室,把证书用文件袋包好,放在了抽屉里。

就这样,我习惯了从小为弟弟而活,也习惯为了这个家而活。我没有理由,也没有选择,这可能就是我的命吧。

也许,我去北京工作几年,就能攒够弟弟的婚嫁钱了。也许,爸妈有一天,会开始心疼我,也许,我会有一个好的工作和明天,不是吗?

我无数次的这样安慰着自己,我知道,这种安慰很卑微,也很渺茫,但我只能这样骗骗自己,麻痹自己。

爸妈是爱我的,一定的。

就这样,我买了从芜湖到北京的车票,开始了我的北漂生活。

2014年7月8日

火车的汽笛声,在耳边回荡着,我插上耳机,靠在窗边,听着那首我最喜欢的歌,《水手》。

他说风雨中这点痛算什么

擦干泪不要怕

至少我们还有梦

他说风雨中这点痛算什么

擦干泪不要问

为什么

长大以后

为了理想而努力

渐渐的忽略了

父亲母亲和故乡的消息

渐渐地,我模糊了双眼。

我闭上眼睛,在梦里,我和姐姐一起上学,姐姐总是走在前面,牵着我的手,母亲在家里给我烙饼,那股子葱香味,仍在唇齿间流动。

“您好,北京站就要到了,请您换下票。”列车员走到我面前,拍了拍熟睡中的我,我睁开眼睛,夜幕黄昏下,火车驶进了帝都。

我曾幻想过毕业后的样子,我站在讲台上,看着一群可爱的脸庞,我和他们成为好朋友,他们也愿意和我分享心事。

但此刻,夜幕下的北京城,就在我的脚下,我并未觉得真实,像是梦境,这里,便是我未来生活的地方吗?

下了车,已是傍晚,霓虹璀璨的灯光下,大家脚步匆匆,行走在这座都市中。

我拉着行李箱,不知道要去哪儿,也不知道未来等待我的是什么,我一个人站在北京站的出站口,有些不知所措。

这是我第一次来北京。

那一晚,我在车站的候车厅里坐了一夜,一手摸着行李,一手拖着腮,我不敢睡,也不想醒来,因为我害怕天亮,我该何去何从。

2014年7月9日

第二天,我在车站的洗手间简单洗漱了一下,我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我才二十二岁,但已经有了几根白头发。我揉揉眼睛,去车站旁边的网吧,花了五块钱,准备上网找找工作。

我用纸笔记下了满满一页纸的招聘信息,因为是师范生,箱子里除了毕业证、学位证,只有一张教师资格证,除了当老师,我真的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我拍了拍脑袋,出了网吧,找了一间超市,把行李寄存了下来。

那天,风很大,看天气预报,北京要下暴雨。我是个从小没去过北京的人,诺大的城市,于我而言,是个巨大的迷宫。我拿着记满求职信息的纸条,穿行于帝都中。

我一边问路,一边看地图,中午,在路边随便吃了点我在超市买来的面包,我想快点找到一个落脚处,漂泊的滋味太不好受。

我应聘了五家公司,有文员,有编辑,有客服。但全被拒之门外,不是学历不够,就是没有北京户口。

我拼命给自己打气,“顾然,这才第一天,你看看电视剧里的那些北漂,谁不是这样,所以,不要泄气,明天一定能找到的。”

我拖着疲倦的身子,回到车站,从超市取出行李,又回到了售票大厅,摸了摸口袋,除去交通费,我兜里只剩下五百块。卡里还有我大学攒下的一万块。

我盘算着未来几天,如果仍旧找不到工作,我该怎么办。脑袋飞快的转着,肚子也不争气地叫着。我去小店买了一份三块八的康师傅方便面,在公共取水处接了一杯热水。

看着来来往往的异乡人,我吃完了手里的面,靠在椅子上,可能是太累了,我睡着了。

那是我来北京的第一天,彷徨,失措,害怕。

三天后,我找到了一份电话客服的工作,庆幸的是公司提供住宿。我和几个小姐妹住在一起,比起电视剧里的那些蚁族们,我已经很满足了。

住进宿舍的第一天,和我同屋的两个姑娘,一个来自河南,一个来自四川,她们在这家公司已经做了一两年了。

我正坐在床边,收拾行李,小心翼翼地用塑料袋,把我的各种证书包起来,塞进了箱子最下面。

“哎,美女,你是大学生啊,怎么来这工作啊。”四川姑娘有些好奇地问我。

“嗯。”我答了一声。

“你这太亏了,咱们这工作可算是体力活,你看着柔柔弱弱的,行吗?”

“可以的,谢谢你啊。”我抬起头笑了笑。

她们哪里知道,我的现状,对我来说,能这么快地找到一份工作,我已经很满足了,哪还有挑剔的事情。

工作是两班制,晚班的工资比白班高,为了每晚能多挣20块钱,我和同屋的四川姑娘换了班。

“你疯了吗?顾然,一晚上多二十块,你就不要命了?”

“没事的,我年轻,而且我家里等着用钱,放心吧,我撑不住的时候,会说的。”我知道,我别无选择。

再苦,我还是要做下去,至少我觉得我的辛苦可以让爸妈少累些,弟弟在大学可以轻松点。

在北京的第一年,我真正知道了什么叫苦。不是身体上的累,是心苦。

生病了,我不敢去医院,去一次就是几百块,我就从药店买点药。

同事会买新衣服,也会出去看看电影聚聚餐,我不敢,因为那一件衣服可能是我一周的伙食费。

每月工资4200,寄给家里2000,除去饭钱每个月我也会奖励自己,买一本书,这是我的精神食粮。我那时候喜欢在空间里写日志,这是我记录心情的唯一方式。

2015年2月18日

我来北京的那年春节,我没回家,留在公司加班,我一个人在宿舍里过了春节。

同屋的两个姑娘都回了老家,看着他们给家里买的大包小包,我打心眼里羡慕,我也想家,想陪在父母身边。

晚上八点,我给家里打了电话,才知道,父亲得了糖尿病,母亲支支吾吾了半天,问我能不能给家里汇五千块钱。我看了看工资卡,里面是我在北京第一年攒下的一万五,是每天上夜班攒下的。

我没犹豫,第二天,给家里汇了一万回去。

我坐在窗边,隔着玻璃,看着外面的风景。

除夕夜的帝都真美啊,最美的景色也不过如此了,但这里,没有我的一席之地,更没有一盏属于我的灯火。

晚上十点,我吃着经理刚刚给我送来的饺子,窗外是万家灯火,我哭了,这是我来北京第一次哭,我想家,但我不敢回。

我害怕面对母亲,来京一年,我还住在公司宿舍里,弟弟还有一年就毕业了,我还没存够买房子的首付钱,父亲生病了,但我没有多余的钱给他看病。

我害怕,但我别无选择,我只能继续打拼,为了我的家人。


2015年6月5日

“小然,今天我们四川老乡在北京有个聚会,我不想自己去,你陪我吧。”

“啊,不好吧,我是安徽人,参加你们的同乡会,不合适。”

“没事的,你上过大学,也帮我长张面子,省的他们说我整天交的都是不三不四的朋友。去吧,去吧。”

“那,行吧。”在我内心,我渴望合群,也害怕孤单,如果能多认识一些朋友,也不是坏事。

那天的聚会,在一家火锅店,四川人,在哪里,都是这么爱吃火锅。

我和四川姑娘坐在靠窗户的一桌,和我们同坐的还有四五个人。他们说着四川话,我听不太懂,便安安静静的坐在那边喝茶。

约莫六点半,大家都在点菜间,一个男子推开门,坐在了我们这桌。

“不好意思,堵车,来晚了,来晚了。”男孩抱着手,笑盈盈地坐了下来。

“哎,强子,来晚了,待会得罚酒啊。”旁边有人起哄道。

“来给大家介绍下,这位是,强子,做保险的,来北京五年了,是个老北漂了,给咱们四川人争气啊,准备在北京买房了。在座的,有单身妹子,别错过啊。”

强子坐在了我旁边的空位上,冲我点了点头,他的笑很温暖,很舒服。

聚会后,室友说要去唱歌,我有些累,便拒绝了,决定回公司休息。

“哎,强子,拜托你个事呗,帮我把然然送回去,太晚了,谢啦。”室友边说边把我推到强子那边。

“不用啦,我坐地铁回去,很方便的。”我直摆手。

“走吧,我也坐那班地铁,不麻烦。”强子温柔的对我说。

那晚,我们走到了地铁口,等地铁时,强子说:“顾然是吧,认识你很开心。”

“谢谢,我也是。”我有些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那晚,强子从室友那里加了我的微信,他每晚都会陪我聊天,一直到深夜,怕我上晚班无聊,他会变着花样给我说段子。

偶尔,我们会出去吃饭,我休息的时候,他会带我出去转转。

这是我来北京的一年里,最开心的日子。

我们,恋爱了。

我喜欢强子,其实,从第一次见面就喜欢了,我已经很多年,没这么喜欢过一个人了。

强子说,会在北京买房,不让我再这么辛苦,他会和我一起养家。

我幻想过,未来我们的生活,有个不大的小家,和强子一起在北京打拼,我们会一起生活,一起买菜,那种生活,是我从小就向往的,平平淡淡。

那年冬天,强子说要带我回家过春节,这两天,和家里说说我们的事。我很开心,我给爸妈打了电话。

“妈,我在北京谈了男朋友,他是做保险的,我们准备过年回男方家,去见见他爸妈。”

“哎呀,好啊,他家境怎么样,有房吗?”

“哎呦,妈,我知道了,我这边还有事,先不说了。”我挂了电话,我怕我妈的穷追不舍,她一定会刨根问底,我并不想让自己的婚姻和这个家有太多的牵扯。

2016年春节

我和强子赶上了回南充的火车。一路上,我很紧张,因为第一次去强子家。

我和强子坐在椅子上,我问了他很多关于她父母的喜好,他们会问我什么问题,喜欢什么样的女孩。

强子拉着我的手说:“然然,你别紧张,我爸妈人特别好。”

“嗯,知道啦。”我笑了笑,看着窗外,暮色降临,我的心却格外温暖。

到了强子家,已经是晚上,一进门,强子的妈妈就站在门口,等着我们。

“阿姨好,我是顾然。”

“来来来,进来坐,你叔叔在做晚饭,你先休息会。一路上累了吧。”

我坐在沙发上,看了看强子从小生活的地方,墨绿色的墙纸,淡黄色的茶几,还有考究的茶具。

晚饭时,阿姨做了很多菜,都是我爱吃的,是强子特意嘱咐的。

“顾然呀,你家里还好吗?过年没回去?”

“哦,还好,阿姨,我和父母说了我们的事情。”

“嗯,听说,你家里还有一个姐姐和弟弟是吧,那家庭负担挺重的,你父母挺辛苦的。”阿姨的笑容收了起来。

我没吭声,因为,我不知道要怎么去介绍我的家庭,我开不了口。

那顿饭,吃的我有些尴尬,回到北京一周后,因为年后,我在为换工作做着准备,已经好几天没和强子见面了。

我给强子打了电话,约着晚上一起去吃饭。

“强子,晚上出来啊,老地方,一起吃饭。”

“嗯,好,正好我也有事要和你说。”

晚上,我们来到之前常来的一家火锅店,坐在拐角的位置。点了很多菜,强子还要了酒。

火锅咕噜噜地沸腾着,春节后的北京,仍旧很冷,我搓了搓手。

我正准备和强子说,我最近几天的事情时,强子先开了口。

“那个,然然啊,我有话想和你说。”强子猛地喝了一口白酒。

我有些纳闷:“你说啊,啥事啊。”

强子低着头,没有看我,他咽了咽口水,手里端着酒杯,慢吞吞地说:“然然,上次,从老家回来,我妈给我打了电话,问我关于你家的情况。我和她说了。”

“嗯,然后呢?”我有些紧张。

“嗯,我妈挺同情你的遭遇的,觉得你这些年一个人在北京特别不容易,让我多照顾你,给你一些帮助。”

“替我谢谢阿姨啊。”“然然,你没理解我的意思,我们,分手吧。”

我支在桌子角的胳膊滑了下来。

强子抬起头,抓着我的手:“对不起,然然,我妈,不同意我们的事情,她让我以朋友的名义多多照顾你。我也不想的,但我一想到,今后,你的弟弟,你的家,我有些害怕。我爱你,然然,但我可能无法承担起你的那个家。”

我笑着注视着强子:“嗯,我猜到了,但我不怪你,强子,真的,我知道,自己的现状,无论和谁在一起,都是一个拖累。谢谢你告诉我这些话,咱们,吃饭吧,我饿了。”

我拿起筷子,夹了一块羊肉,放到强子的碗里,我努力靠近锅子,希望巨大的蒸汽可以遮去我的眼泪。

那是我和强子最后一次吃饭,出了火锅店,强子伸出手,抱了抱我:“对不起,然然,你是个好姑娘,我不会忘记你的,你要好好照顾自己,有什么事记得给我打电话。”

“知道啦,你也保重。哎呀,我没事的,我走啦。”我快速地转过身子,朝地铁站走去,我听见了眼泪打在羽绒服衣领上的声音。

我没敢回过头,我怕,控制不住自己。

我坐在地铁上,翻着和强子的照片,一条条朋友圈,我哭了,像个丢失了玩具的孩子,地铁上的人都回头看着我。

从那之后,我删去了和强子的一切联系方式,再没去参加过他们的同乡会。

有些记忆,需要时间去平复,有些爱,需要自己去忘记。

谢谢你,强子,曾经给了我那么多的爱,那么多的温暖。

7月的北京,艳阳高照,像极了那年我初来北京时的样子。

今年,是我来北京的第三年了,我辞去了客服的工作,因为平时写文,被一个朋友推荐到一家互联网公司做编辑,薪水翻了一番,我租了一间小房子,不大,只有十几个平方,但我知道,这是我在北京的第一个家。合租的是两个培训机构的英语老师。

换了新的公司,但工作量也增加了。

每天早上会开选题会,白天外出采访,常常吃不上午饭,回到公司开始编辑当天的文章,晚上审稿,发布,策划明天的选题。

住的地方距离公司很远,每天地铁加上公交要一个半小时,早上五点起床,晚上回到家已经十一点了。

但我不觉得苦,因为做着自己喜欢的工作,而且工资相比从前,要高出很多。

今年,父亲的病好转了,弟弟也工作了,我的压力小了不少,给自己买了几件衣服,开始学起了化妆,毕竟在新的公司,要有一个新的面貌。

我给自己的小窝布置了一新,从旧货市场买来了好看的窗帘,在北京这三年,我学会了自己修马桶,自己换灯泡,我觉得现在的我,正在走向生活的正轨。

2017年春节

今年春节,我回了家,离家三年,第一次回去,我忐忑,也有些激动。

回到家的那天晚上,父母把我叫过去,说了很多:“妮子啊,你在北京过得挺好的吧,你看,你今年回来,穿的衣服都不一样了。可给咱家长脸了,邻居都说你混的好。”

我没吭声,听他们说着:“你看,你弟谈了个女朋友,房子不用你操心了,爸妈给他准备了,就把家里的房子弄弄,给你弟当婚房,但这彩礼钱加上婚礼钱,你能不能出了,也不多,加起来十万吧。”

我摔掉了手里的苹果:“十万?爸妈,你们是想让我去卖血吗?卖血都没有这么多钱,这么多年,我一个人在北京,你们问过我吗?每次打电话都是找我要钱,我是不是你们亲生的啊?”我哭的声嘶力竭,把他们吓坏了。

但哭过说过,我还是在大年初三,买了黄牛票,回到了北京,因为我知道,他们能指的上的也只有我。

我除了正常工作,还兼了一份写手的工作,每天下班回家后写稿子,一篇一百二。

此刻,我正在执笔写稿子,外面的风很大。

北漂三年,我遇到了喜欢的人,但因为我的家庭,被对方父母拒绝;

北漂三年,我落下了一身病,常年熬夜,慢性胃炎;

北漂三年,我没钱,没家,仍旧孤身一人。

我来北京三年了,我有些想放弃了……

但我揉了揉眼睛,继续写了下去。

我们都是在异乡打拼的人,也许,你和我一样,为了贫瘠的家庭而努力,也许为了诗与远方的美好向往而争取。

我无数次的想逃离这个地方,想放弃所有的希望,但我还是选择留下了,为了家,为了他们过的更好些。

长大以后,有些孤独需要承受,有些感情无法割舍,有些无奈需要接纳,但有些努力仍要坚持。

我泡了一杯咖啡,坐在窗前,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帝都,12月的北京,下起了大雪,飘落在窗前。

我拿起了电话,拨通了家里的号码......

你好呀,我是羊达令,一个会唱会画会写的轻度女神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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