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冷一指
第十日的时候,皇城丢人四人已经开花境界,而且尽皆是开了两朵花。
这十日,四个人各自学了一本武技,皇城丢人学的是烈焰掌,黑铁学的是金身诀,赵发财学的是囫囵吞枣,卞幂的最骚气,叫:东风吹来百花杀。
今天,是他们四个第一次跟随执行任务。
跟着第一青楼的一位真正的银牌武者,段小楼,跟他的名字一样,段小楼很小,胳膊腿也很短,浓眉大眼,胖嘟嘟,武器是一条金丝绳。
“小楼哥好!请多多关照。”卞幂是个会来事的人,一见面就躬着九十度腰,脑袋刚好碰到段小楼的鼻子。
“被我关照的人,死了七七八八,你确定要我关照你?”段小楼单手推开卞幂的脑袋,手里的金丝绳甩到身后,斜向上瞥了一眼卞幂。
“这么恐怖的吗?咱们是去抢劫吗?”卞幂吓得再退后一步,有些惊恐。
“你们四个小子,也还算幸运,今儿算是能活下去,今儿咱们去杀一个人,他的名字叫冷一指,一个小小破境而已,有谁想尝试一下?”段小楼没搭理卞幂,他瞅着其他三个人,略带讽刺说道。
“杀人?”赵发财拧着眉头看向皇城丢人,皇城丢人也拧着眉头,这个段小楼怕不是风大闪了舌头,在这京城里,杀人是犯法的。
“胆小鬼,切!”段小楼鄙视地转过身去,夜色正好,正是杀人的好时候,脚下用力,段小楼的身影像蝙蝠一样飞舞起来。“跟上!下一次你们就必须出手了,杀人和被杀,只有一个选择!”
“可是,我们为什么要杀人?总要明明白白,也要知道个对错吧?”皇城丢人踮脚跟上,他的身影在不同的楼顶飘飞,像一团游云。
“咱们第一青楼的单子,都是明明白白的,也只杀天下该杀之人,就比如说今天这个冷一指,就是个十恶不赦的大魔头,他本是冷家族人,因为多年仇怨,他杀了十几个本族人,甚至连族长都没放过,如今逃到京城来,妄图逃脱天罗地网的追杀,你们说,这种人该不该杀?”
段小楼回头看了一眼皇城丢人,淡淡说道。
“杀人偿命,这人杀了十几个本族人,更是罪大恶极,确实该杀!”卞幂跟在最后面,说道。
“那万一,他与冷家有不共戴天之仇,冤冤相报,为了父母亲人报仇而已,说不上谁对谁错,咱们岂不是错杀了人?”赵发财觉得有些不妥。
“第一青楼的单子,是不会误判的,既然给了,那就是该杀之人!”段小楼冷声说道,肃杀之意在黑色的夜空下回荡。
赵发财不再说话,第一青楼有什么了不起,拿钱邀买人心,拿钱蛊惑人心。
几个人落到一个院子中,然后乘着一辆马车,疾驰了许久,终于停了下来,赶车的段小楼掀开帘子,喊几个人出去。
几个人爬出车窗,就看到极其惊悚的一幕,眼前是一片荒野,荒野中有一个人拄着剑,遥望远方,身上的血,一滴一滴的落入脚下的泥土里,那个人脚下躺着横七竖八的尸体,夜色下荒野寂寥,空气很安静。
似是听到了马蹄声,那个人转过头来,那是一双血红的眸子,月色下冒着妖异的光,那似要将人吃掉的戾气,像是荒野里燃烧的火焰。
“看到了那些个青衣了吗?那是锦衣卫,连朝廷都出手了,死的人里面有咱们第一青楼的铜牌武者,怨不得非要让我来。”段小楼朝那个方向走去,边走边指指点点,混不在意荒野里的那个人。
卞幂走了两步就走不动了,吓得腿直哆嗦,皇城丢人三个人也是艰难的迈着步子跟上去,聪明的他们觉得跟着段小楼,可能更容易活。
“果然是入魔了,逆修了破境开花。”离着那个人还有十几米,段小楼停下脚步,金丝绳在手里打着卷,“他逆修破境开花,实力不弱于游魂巅峰,你们几个,好好活着。”
说罢!
段小楼拎着金丝绳朝着远方跑去,速度之快,望尘莫及。
皇城丢人三个人顿时呆在原地,他们想跑,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沉,段小楼这波猝不及防地操作,让还是菜鸟的他们几个有些手足无措。
不懂什么是逆修破境开花。
也不懂什么是入魔。
就知道昨天他们还被第一青楼的一个铜牌武者狠狠虐了一顿。
“大哥,大哥,你听我说,咱们就是过来遛弯儿,没别的意思,你看今夜的月色多美,你看这树影婆娑,正是回家好时候。”赵发财冲着荒野里的那个人拱拱手,一脸谄笑,边说还一边倒退着脚步。
“无字天书。”那个人突然说道,然后身子划出一道流水般的线,手中长剑直指赵发财的脑袋。
“妈呀!要了老命了!不要杀我啊!大哥!”赵发财都闻到空气里,扑面而至的血腥味儿,他吓得一个打滚儿,双手抱着脑袋,在荒野里乱窜起来。
那个人和他的剑,荡漾出一圈清波,清波扫过的荒草如同被碾碎的粉末,漫天飞舞。
眼看着清波就要从赵发财身上碾过去,虚空中有一条金色绳钻了出来,像一条灵动的蛇,卷住了那个人,也卷住了他的剑。
“冷一指!休要伤人!”
段小楼从虚空中钻了出来,金丝绳遇火不化,遇金铁不断,和长剑摩擦,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
“还我!”
那个人长剑被金丝绳拽的转了弯,顺势朝着段小楼劈了过去,长剑带风,凛冽铮鸣。
“还你一个大王八!常常老子的浑天霹雳卷!”
段小楼的小胳膊使劲儿摇了起来,手里的金丝线死死的缠住那个人,还有那把剑。
“去你的狗屁无字天书,去你大爷的无字天书吧!”段小楼使劲儿,那个人和那把剑飞了起来,在空中划着圈,看起来根本不是段小楼对手,估计不禁打吧?
皇城丢人这么想,黑铁还是愣神儿状态。
“还我无字天书!”那个人在半空中怒吼,身上的血水崩了开来,月色下像开花的烟火,整个人从金色绳中挣脱了出来,长剑如风,身如魔煞,朝着皇城丢人和黑铁飞去。
也就不到十米的样子,皇城丢人和黑铁反应过来的时候,那个人已经栽倒在地上,双手撑地就要站起来。
“烈焰掌!”
“金身砸地!”
皇城丢人和黑铁同时大吼一声,一只烈火焚烧的手掌拍了下去,一个浑身染金的身躯蹦了起来,然后以更快的速度下坠。
砰砰!
duang!
那个人先是被一巴掌拍在地上,然后紧接着被一个黑铁生生砸进地里。
“停停停!”段小楼飞了过来,把黑铁和皇城丢人把拉开,连忙从地上把那个人拉了出来。“冷一剑你没事吧?你怎么这么不禁揍,他俩也就开花境界啊,怎么两下子就你就完蛋了,行不行啊?”
这是怎么回事?皇城丢人和黑铁面面相觑,这不是魔头冷一指吗?怎么段小楼还过去把他拉起来,现在不应该是五花大绑,为民除害吗?
冷一剑是谁?
“行了行了!大家都起来吧!别演了,演砸了。”段小楼朝着远处荒野里摆摆手。
荒野里躺在地上的尸体们,就这么站了起来,随便抹了抹身上的血,然后三五个人一队,走了过来。
是演戏啊!
皇城丢人四个人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不过四个人又同时看向段小楼,他们现在的脑回路已经基本属于坍塌状态,不明白段小楼想要干啥,好不容易铺垫了那么久,剧情说塌就塌,有点让人接受不了,所以,冷一指到底是不是坏人?我们到底来干啥?我们到底在哪?
“咳咳!”那个人终于站了起来,估计是被黑铁这一下子坐的不轻,揉了好一会儿胸口。
“冷一剑,你今天怎么这么逊,被两个还没出道的小娃娃秀了一脸,老子怀疑你之前的银牌武者是不是睡了楼主夫人?”段小楼的手只能拍到冷一剑的屁股,他一边拍一边冷笑。
“去你大爷的!你特么也没告诉老子这四个货里面还真有俩敢动手的,你是没挨着这两下,这俩家伙是真本事的啊!这才几天,就差不多学了个七七八八,烈焰掌拍的老子肚子现在闹。”
那个人是冷一剑,他扎起凌乱的头发,将身上散乱的衣服扎了扎,除了那双眼睛还是一副血红模样,整个人看起来还算事俊朗,也很精神,刚才承受了皇城丢人和黑铁的两连击,居然看不出来什么伤势。
“冷一剑你弱了!你要完蛋了!”段小楼撇了撇嘴,以前的冷一剑不是这样的,在第一青楼里面,他也是银牌武者中的佼佼者,贼拉风贼帅气,出场自带特效的那种,就今天冷一剑这种表现,段小楼都觉得自己是不是应该另择队友了。
“好了兄弟们都散了吧!”冷一剑没搭理段小楼,冲着群演们摆摆手,示意他们先撤。
“第一先生怎么想的,为什么突然要咱们找到冷一指?”冷一剑从身上撕了一块布下来,一边擦拭手中的剑,一边打亮着皇城丢人和黑铁,这俩小家伙还挺厉害的,战斗意识算得上一等。
“你不知道也正常,据策论的情报,当初在一碗茶出现的冷一指已经到了京城,自打谭家庄那位少主在一碗茶送出五本无字天书之后,现在的策论几乎是围着这几个人转,就连东王宫的那位顺德王子,也跑去了秦淮河,想要从那个名叫厉毒鞭身上拿无字天书,没想到消失江湖几十年的花婆婆出现了!一本无字天书,几乎搅动了小半个江湖。”
段小楼从怀里掏出一张纸,上面密密麻麻都是比划,一个字儿都没有。冷一剑接过去,皱着眉头看了一会儿。
“第一先生为什么要杀了他?无字天书不是已经被缺德和尚抢走了吗?”
“或许是冷一指犯了错,第一先生没有明示。”段小楼也不知道为什么,不过眼下这四个人,确实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按照第一先生的意思,今天他须带着这几个人熟悉一些血腥江湖,锻炼一下胆量,没想到其中两个小家伙愣是打破了他好一番安排。
“冷一指逆修破境,很可能也逆修了开花,甚至传言他曾一只脚踏入知命,你应该知道逆修之人,是有多难对付。”冷一剑将那张纸揉碎了,抛了出去。
“你好歹也是知命境界,第一青楼的银牌武者,我段小楼曾经也是江湖上的风云人物,咱俩加一起,你还怕一个冷一指?你不会因为冷一指是你的族弟,舍不得下手了?据可靠消息,冷一指可是杀了十几个冷家家族之人,从清理上来说,你也有必要问个好歹吧?”
段小楼手中的金丝绳一抽,抽的荒草地皮颠了起来。
“那他们四个怎么办?”冷一剑指着皇城丢人四个人。
皇城丢人四个人现在处于一种特别的状态:我是谁,我在哪,我要干什么。终于这俩人想起来他们还在旁边,终于想起来了。他们四个现在就想回去好好睡一觉,就当刚才做了一个梦,一个搞笑的梦。
“让他们几个自个儿回去,跟着也是送死,还不知道个四五六呢!万一冷一指一个屁崩死他们,多冤。”段小楼随意地摆摆手,皇城丢人四个人虽然是开花境界,但毕竟没学过什么功夫,更没有见过大世面,甚至都不知道江湖的牛鬼蛇神,带上他们纯碎是累赘。
一个屁崩死。
这形容也挺呛人的,偏偏四个人只能捏着鼻子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