叠彩记忆(9)
手肿了很长时间,姐姐和妈妈担心我手废了。“明天就去M家湾吧”母亲放下所有的事情,请了个车,把我带到M家湾。
一个七十多岁的老中医,把鲜绿的什么叶子和刚孵出不久的小鸡用石碓捣成绿色的烂泥状,敷在手肘上特别凉爽。母亲给他封了一个H包。
第二天,我感到手没有那么发烫,昨晚还很肿的手肘已经渐渐消肿了。M家湾的这位老中医真了不起。在同行中得到认可,得有多厉害才行啊。
妈妈说坚持用几副药巩固巩固。我又发现有小绒绒鸡,被扔进石碓里。
夜里我做噩梦了,梦见黑衫蒙面大汉,把我从地面抓起来准备S向很远的地方。我拼命大叫,“不,不,不!”
声音过于犀利,住在我隔壁的是爸爸妈妈。他们听到了我的叫喊。妈妈第一时间冲到我身边。“不怕不怕,妈妈在妈妈在!”一边安抚我,一边解开我包扎的手肘,用体感来估计温度。
我老大不小了,但在母亲的面前永远都是个孩子。是母亲操心又心疼的孩子。
我忍不住落泪了,想起和妈妈一起去看《妈妈,再爱我一次》时,母亲用柔软的婴儿纸巾给我擦眼泪。隔壁的小男孩是替母亲擦眼泪,他还看不懂电影里的故事,不知道母亲为什么抽泣得那么伤心。整个影院里都是一片啜泣声。
“妈妈陪你睡”日夜操劳的母亲很快就有了匀称的鼻息声。我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我喜欢闻母亲身上带的一股奇异的味道,不是药味,不是香水味。它只属于母亲。只有这么同床共枕才闻得真切。
我完全不知道我最末一回在母亲身边入睡是几岁时。倒是记得某次哮喘厉害,她又值班,把我独自搁在医院值班室里睡的,也是一夜未能合眼。我听到我的哮喘声像开火车的呼啸声一般。
周末小J依然过来陪伴,他默默地做很多家务活。我们也到江边看看风景。因为手肘伤的是鹰嘴骨处,不是平地都会让手肘有疼痛感。他每一步都走得极其慢,为了和我同步。
他把鹅卵石堆成扁平的凳子,让我坐着。雨后的漓江空气清新,叠彩山、笔架山、虞山都想被洗过澡一样,又像在蒸锅房里,还氤氲着雾霭。
“我过两个月要到B京,可否同往?”他像是对自己说,声音很小声。但我每个字都听得很清楚。
“你手好了,又放假了。”“就当我带你去旅游吧”“你看,你在家多憋闷啊”
我想两个月之后的事,我也不知道会怎样。况且手还只是这个样子,什么也不能允诺。
“到时我会去和叔叔阿姨说的”他似乎从我不吭声的神态里试探出什么了。
在全家人的精心呵护下,手总算康复了。
一天爸爸问我想吃什么,我撅着嘴说,想吃爸爸做的手擀面。
爸爸说,好,让你吃回最地道的。清瘦的爸爸系上围裙,倒出面粉、加水、用筷子扒拉成絮状,加了盐。一推一按又朝案板上用力一叠,反复揉揣,直到他觉得不用揉了。用长擀面杖擀成薄薄的一大张面皮。用刀切成大小一样的细面条。
奶奶说,水正开了。大簸箕上撒些干粉,把切好的面条晾在大簸箕上。一小把一小把入沸水的锅里。添上两次水,手擀面就做好了。我能吃上一大碗。
母亲是绝不吃面食的。她只认桂林米粉,而且还是锅烧卤粉。
叠彩记忆(9) 叠彩记忆(9)手擀面搭配韭黄炒虾仁,色味让人垂涎三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