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后农民记者都市谋生记 (连载之二)
二、当上“记者”
说是“报社”,其实就是一个个人主办的民办文学报纸,没有刊号,挂靠在市文联的旗下,打着全国发行的旗号。来忽悠那些启蒙的文学爱好者,初到报社,俺每天就是看看报,审阅稿件,偶尔也参加一些版面的设计。然后就是按照通讯录上的地址发信,内容多是:“欢迎参加第×届文学书画的比赛,请寄评审费××元;,欢迎参加记者编辑培训班,实习费×××元”……嘿,您还别说,除了俺之外,还真来了几个文学爱好者,一看就弱不禁风,都是一些儿初出茅庐的“铁杆文学迷”或刚毕业的大学生,社长吩咐俺热情地接待他们,然后谈到了“报社”的情况,希望他们多学点东西,随即话锋一转说:“看报了吗?报上有个征文活动,只须交×元的参赛费,即可参赛,并且有奖品,奖品丰厚。我们的报是纯文学性的,生存很难,暂时需要大家资助,这不,连给我报题词的大作家×××都没有给他们润笔费。做文学,就得远离金钱呀!……”
文学爱好者一个个鱼贯而去,社长一屁股坐在了刚从旧货市场卖来的“吱吱”作响的旧沙发上,感慨一番:“人啊,没点儿精神追求怎能行呢?既然追求文学怎能不付出点儿呢?……”
俺们“报社”一共有三人,社长兼总编、社长夫人、和俺。 社长:姓刘,1.80米个头,小眼睛,背有点驼,擅长文学和书法。也和俺是本县人,先在乡里办了一个文学社,然后又移师城里,在市民政局注册了一个××文学社,刘社长夫人是个漂亮的农妇,主管俺们的一日三餐伙食。俺来时带来的800元很快见了底,俺决定离开,刘社长极力挽留,允诺:下个月开始发工资,包食住一个月300元,最终俺留了下来。
刘社长开始了大刀阔斧的经济体制改革,把招慕来的一些人有了明确的分工,拿着咱们的“记者证”到各单位找收入——给某单位或领导宣传一版收费千元以上,“记者”可留400元,全社的专兼职人员无不齐声赞同社长的英明决策,因为大家那时太缺少钱了。
“广告我们是要登的,只是你们的报纸我们从来没有看到过。不需要广告”。也是,俺们的报纸就在几个文友之间讨论一下,做企业的大老板,又有几个人看文学类的报呢?大部分是敷衍一番,说我们单位再商量商量,研究研究,也不直接得罪俺们,便“客气”把俺们请出了门……
月底,俺的业务是“0”,而其它同事的业务,即刊登报纸软文宣传的版面一篇又一篇,那蘸着唾沫星子数钞票的声音令俺眼红,俺下决心改变策略。因为像俺们这样的“记者”在都市中到处都是,况且在都市中搞文学,城里人都说俺们灵魂高尚,要想挣钱,有失自己的身份。俺的策略便是下乡到农村去。以农村包围城市。
在老家,俺联系上了一家私人诊所,该诊所是专门诊治肛瘘,肛裂的。主人姓贾,俺掏出了俺的介绍信和“记者证”,贾医生毫不保留地说:“不用看了,上你们半版多少钱吧?”俺有点儿难为情的说:“我们报社规定,凡是软广告宣传性质的半版一千元。”贾医生眨着狡黠的小眼睛说:“我只出200元,《××日报》去年刊我的事迹我才出了250元。”俺没有吭声,采访完毕,俺迟迟不肯离开,贾医生见势说这样吧,“我给你打个欠条,什么时候见报了,我就给你钱。”俺咽了一口苦涩的唾沫,无言以对。
一周后,俺拿了20份样报给其送去,贾医生也没有食言,他对文章很满意,也爽快地付了钱,俺没有说什么,揣着钱放到公文包里象小偷一样仓惶而回。
回到“报社”,社长说,不行,钱太少了,得付700元版面费。俺哭丧着脸说:“牛主任和我一块去的,还是打的欠条呢?我真的只要了200元。”社长说,那就付100元的版面费吧,另外的钱以后拉了广告后从版面费里除去,先拿着100元作活动经费吧。“乖乖”, 俺就差没尿裤子了,从老家到市里俺和牛主任来回车费花了近30元,还没敢吃饭呢。出门时牛主任拍拍俺的肩头说:“小李呀,挣钱好比吃屎,难着哩!我们男人都应该去当官和经商,把文学这片天空留给女人呀!”俺沉默,也许,女人经营文学会更好一些儿,至少不会像现在的俺一样狼狈不堪……
一行泪水落在了嘴里,咸咸的,有点儿苦……(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