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妹（十八）

舞客们陆续涌进了舞厅，马德茂叫张农民坐在这里等一会儿，说一会儿给他介绍个舞伴来，随即找了个话筒，宣布舞台开始，并向舞客们隆重推出九妹舞蹈队。

在热烈的掌声中，九妹舞蹈队开始表演了。第一个舞蹈叫《送粮路上》是表现一群苗族少女在喜获丰收后向国家交售公粮的舞蹈。九个妹妹穿着苗族服装，跳得十分可爱。舞客们饶有兴趣地看着。文化生活的枯躁与贫乏使得他们兴奋不已，在底下叽叽喳喳地议论着，叫着好。一些舞客们奇怪九妹为啥子没有出场。但都闷在心里，没有说出来。舞蹈接近尾声了，姑娘们排成一个横排，手伸向远方，欣赏着祖国美好的河山。身子随着优美而舒展的一个三拍子旋律左右摆动。没想到突然一个姑娘的裤腰带掉了出来，随着身子的摆动，那裤腰带也很有节奏地在姑娘的两腿之间左右摇摆。舞客们发现了，指指戳戳地笑起地来。姑娘们全然没有发现，依然煞有介事地表演着。舞客们越笑越厉害，一舞客忍不住了，大叫道：“裤带落出来了！“姑娘们这才发现，尖叫着围住了那姑娘，慌慌忙忙地把裤腰带帮她塞了进去。那姑娘羞得“哇”地一声哭了出来，捂着脸冲出舞厅，跑到女厕所哭去了。表演进行不下去了，马德茂急忙抓起话筒，大声叫道：“不要闹，同志们，不要闹”。闹哄哄的舞客们静了下来。马德茂说：“请大家原谅，出了一点差错 ，不影响不影响，舞会开始，请各位邀请我们的舞蹈队员跳舞”。

马德茂话一落音。舞客们便蜂拥而上，直向另外八个妹妹扑去。马德茂忙抓住其中一个，送到张农民面前说：“张股长，小张请你跳个舞。”张农民一看，不错！少女总是少女，身上荡漾着青春的气息、身材好，样儿也乖。张农民十分高兴地和这小张跳了两曲。正跳第三曲，有几个熟悉他的舞客笑着打趣道：“哟，张股长，搞承包呀？”张农民嘿嘿地笑了一声，心安理得地继续跳他的舞。

这姑娘心里犯起难来。张农民完全没有给舞票的意思，不跳吧，又不太敢得罪客人，跳吧，又不情愿。张农民看出这姑娘有心思，问：“咋过？有困难呀？”那个叫小张的姑娘吞吞吐吐地说：“没得，主要是……马经理叫我们要收舞票。”“收舞票？”张农民故作惊诧地问：“收我的舞票？”接着张农民 用嘲笑的口气说：“是你不晓得还是你们张经理没给你办交涉？你咋过想起收我的舞票来了？去，你去问规一再来。”张农民松开了姑娘的腰，两眼盯住这姑娘，恶声恶气地说：“弄不规一事情就不要跑到舞厅来混。”那姑娘立在原地，委屈得泪花儿在眼里打转。旁边有几个新来的舞客正在那里等着邀请小妹妹们跳舞，见张农民这么欺负一个可怜巴巴的舞蹈队员，便打起抱不平来。其中一个彪形大汉说“你格老子算老几？当官的呀？一张票两块钱你开不起就不要请别个！”张农民一看那大汉实在壮得出奇，不敢惹，然而心中已愤然，咬牙切齿地骂了句：“关你屁事！”转过身子一溜烟走了。兴奋的舞客们没有注意到这里发生的事，依然热热闹闹地跳着舞，那些倾慕九妹的人也没有去过问为啥子九妹没来，反正图个高兴，汗充夹背地一直跳到结束。舞会一完，马德茂马上叫人清点帐目，今晚收的钱比过去多出一千多元，马德茂好不高兴，躺在床上唱了一整夜的川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