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的路太远4他花钱买了她
9年前的一个夏天的晚上,他和胡青青从东湖边看星星回来,路过一个烂尾楼,几个喝醉了酒的小混混拦住了他们,要他们交出身上所有的钱。赵如果没有半点反抗,乖乖地掏出了钱。胡青青趁机一脚踢中一个小混混的裆部,在对方慌乱不堪时拉着赵如果钻进了烂尾楼。小混混们大喊大骂,发疯地追了上去。胡青青守住了一个楼梯口,捡起地上的砖头和小混混们展开对峙,混战了近一个小时,胡青青身上到处是伤。在小诊所里,胡青青痛得直哭,她狠狠地抽了赵如果一巴掌,失望地质问道:“赵如果,你还算个男人吗?在这种危机关头,你居然畏畏缩缩,你身上居然没有受一点伤,你觉得应该由我来保护你吗?”
赵如果满脸通红,保证说下次他不会这样了。
胡青青鄙夷地看着他,笑着摇头道:“赵如果,你令我很失望,你很穷,不能给我富裕的物质生活,这我可以接受,但是你连最基本的安全感都不能给我,我跟着你还有什么意义?我们就到此为止吧。”
苏小爱的这句话,虽然伤害了他的尊严,但是也是情在理中,他身单力薄,如果真去和别人拼命,缺胳膊断腿的肯定会是自己。对于某些人来讲,能完好无缺地活着,那才是自尊。
赵如果忍了忍胸中的怒气,把它们吞到肚子里变成怨气,最后他会把这些怨气变成一个一个不声不响的屁,屁一放完,心舒气畅。
进屋之后,赵如果一屁股坐到床上,捡起床上的那几张百元钞票,心里空荡荡的,有些发虚。现在就两样东西对他来讲最重要,一是命,二是钱。他想起苏小爱刚才说的话,心里一颤,如果真像她说的那样,杨红梅果真是个骗子,那么自己那一万块钱岂不就白给了吗?
苏小爱在厨房里准备着晚饭,围着那条白色小围裙,样子有些俏皮可爱。她一边熟练地拣着菜,一边偏头出来问赵如果:“你给她钱啦?可要小心,她真的是骗子。”
赵如果心里本来就为这一万块钱发毛,一听苏小爱说这话,就像听到乌鸦叫,更加心烦,没好气地骂了她一句:“关你屁事。”这一句话闷头闷闹地砸向苏小爱,让她把脑袋缩了回去,专心笃笃笃地切起菜来。
不多时,厨房里飘出了诱人的菜香。赵如果正拿着手机拨着杨红梅的电话,一连几次都提示对方已经关机,他拿着手机发呆,突然闻到了菜香,这才觉得肚子咕咕在叫饿。杨红梅随即发来了短信,就说了一句话:手机没电了。这句话让赵如果打消了猜疑,心情十分高兴,他在想要怎么向苏小爱提出来让她搬走。
苏小爱把饭菜盛好端到桌子上,自己端着一口盛着米饭的小碗,在碗里夹了一点菜,不声不响地走进自己的小屋,关上门一个人吃去。赵如果用筷子在碗里翻了两下,发现今天又没有肉,只有大半碗青菜,看得出就连这碗青菜她也没舍得多放些油,而且她有意给自己多留了一些菜。看在桌子上这些饭菜面子上,赵如果真不忍心撵走她,她挺可怜的,无依无靠,无家可归,如果现在撵她走,她连再去租一间房子的钱都没有。但是,这些又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呢?他们非亲非故,只是萍水相逢,而且除了几顿饭,他并没有得到她什么好处,相反地,他为了她还支出了几百块。
一边吃饭一边想,最后饭吃完了,他终于下决心去和苏小爱说这事,他不是慈善家,这里不是救助站,他自己也是穷人,没义务要向别人付出同情。
苏小爱的房门一直关着,赵如果轻轻一推,门就开了。
“你想干什么?”
她警觉地站起来,一脸狐疑和担忧,望着赵如果。她坐在小登上,小桌上放着碗筷,膝盖上放着她的外套,她正在牵针引线,补着被别人扯破的地方。她手腕上的淤青清晰可见。
“我想跟你谈谈。”
“谈什么?”她仍然保持戒备。
“你什么时候能还我那五百块钱,还有房租?”
她突然很为难:“我会还你的,可是现在我没有啊,等我下个月发工资了还你。”
他从她眼神里看出了无奈和乞求,但是他还是狠了狠心道:“,既然没钱,那就没办法了。”
她鼻子一酸,眼泪掉了下来,无可奈何地哭道:“你要撵我走吗?我告诉我我能去哪里,你真的连一点同情心都不愿意给我吗?”
“满大街讨钱要饭的,我能同情得过来吗?我同情了你,谁又来同情我呢?反正我跟你说了,再过两天,你就得搬走,我女朋友搬过来住。”
“那你让我去哪里?”
“我管你去哪里?蹲大街,住桥洞,关我什么事,你从哪里来就从哪里去,那五百块钱我也不问你要了,算我同情你施舍给你的吧。”
她泪如雨下,心痛难忍,紧紧抱着胸口,可怜绝望地看着赵如果。
赵如果生怕自己看她哭的样子又心软,干脆回头带上门出去,由她哭个够。
苏小爱是他捡来的,而且他还花钱买了她。
赵如果刚进CCP的时候,做的是流水线上的普工,没有经过任何培训就直接上岗。每个工位前都挂有一张标准作业流程,他面前那张只有三句话:1 从传送带上拿起物料 2 目视检查物料是否完好,是否有毛刺,如果有,用细砂纸将毛刺磨去 3 将物料放回到传送带上。
冲床冲压出来的半成品物料只有指甲那么大,赵如果又是大手大脚,双手就像捉蚊子掰腿一样慢腾腾地检查,磨边,一不小心物料还掉到地上去,还得弯腰去找半天。戴小黄帽的领班似乎有意要在新人面前树立自己的威信,全不顾给他留半点颜面,骂的他无地自容。
后来一次半夜里加班赶货,所有人都干得热火朝天,突然那台冲压机坏了。冲压机一停,后面所有工位都因为缺少物料停摆,几个厂务工程师围着那台庞然大物敲敲打打,搞得满头大汗,就是不能让它再响起来。厂长亲自来发飙,因为这批货是为一个重要客户的第一份订单做的,品保部门已经专门加严了质量管控,如果不能按时交货,很可能就会丢掉这个客户。机器厂商的客服工程师要第二天才能赶到维修,要等到那时,黄花菜都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