抉择
顶礼本师释迦牟尼佛!
顶礼文殊智慧勇识!
顶礼传承大恩上师!
顶礼大恩索巴师父!
窗外,是三月新绽的绿;吴淞江上,往来的船只,驶过千年流淌的愁。
魂牵梦萦的喇荣,又传来,同行道友出家的消息。而我,还在这里。无法前行,也无法后退。工作要到3月底结束, 4月7日要交房,一屋子零碎的旧物,一些要结缘,一些要寄去学院。
忆想,9年前,我曾怎样,满怀梦想,提着一个塑料袋,几件衣物,来到这座城市。9年朝九晚十,奔波忙碌,换来一套欠着银行贷款的小房,一堆曾经执著的旧物,一颗烦恼炽盛的心,以及渐次老去的容颜。曾经的梦想,不过是水中的月亮,我也不过是个,捞月的过客!从来都是,原本如此!从一座城市到另一座城市,辗转迁流,苦不堪言。一如,这颗心识,无始以来,从一个身体到另一个身体,辗转迁流,苦不堪言。
多日前,我对自己说:我要像扔一颗小石子一样,扔掉在上海所拥有的一切;将来,我愿,我也能如是这般,潇洒地扔掉,这带来所有苦处的五蕴身。
但是,我还是无法潇洒地离去。
你来了,明知我的决定,你还是不期而至。你闪烁其辞的探询,你欲言又止的态度,在我去学院之前,早已,透露信息。你害怕影响我出家的心意,你为别人着想的善念,反而,让我动了心。可是,我已无法回到从前,回到未去喇荣之前的状态。
你终于还是说了,明明白白,简短清晰。如果我同意,4月,我将会是你的妻。你说,你把决定权给我!我走,你绝对随喜和支持,并且尽全力为我制造顺缘,包括应对我的父母;我留,就一起成个家,一起给父母一个交待,一起精进修法。我在心里苦笑,4月,原本是我计划去喇荣的日子。我不怪你,甚至感谢你!我的一生,只有两次被求婚的机会,都因我的远行,而告终结。一次是初恋;一次是你,你给了我最后的机会。所以请你不要再自责,我们都是为业所缚的孩子,无有自主,又不能自已。
周六参加菩提小组共修,再次听到益西堪布仁波切的慈悲教言,听到日本地震,海啸及核泄漏事件,见到道因师。我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痛哭。因为悲伤,痛楚,对上师仁波切的想念,以及对你的歉疚。
我想,决定好的事,不可以再生枝节。当一个接一个的灾难来临,我还怎能,和你执手相看,执着于小我的幸福与温暖?
可是,我却是那样,容易为境所转。
那天,你问我,可否提一个过分的要求,借一间房给你住。因为,你想从家里搬出来,离开父母,好好闻思修行。即使我走,你也要,在我曾居住的小区,独住。
我自以为,那背后的意思,也许还有:可否给彼此一个相处的机会?
我还是同意了。毕竟,我们同病相怜,都有年迈的父母,都想圆满他们的心愿。毕竟,我们可以相敬如宾,甚至,还可以相爱;毕竟,如你所说,也许我们可以,一起精进学法。
所以,你来了,住在我家客厅的地毯上。你笨拙地为我做晚餐,早上送我去车站,总是好脾气地纵容我。
我想我们都有点思维混乱了。我们想抓住什么,事实上却什么也抓不住。
我反反复复,焦躁不安。一段时间说走,一段时间说留。
有时候,你望着我,无限感伤地说,“我都没有福报,娶你!也许我们的缘份,就只有这么多。”
有时候,你又说,“周五跟我回家吧,见见我父母,你要打扮得漂亮一点。然后,我们就可以,结婚。不过,你要想清楚,婚后你也许会发现,我对诸佛菩萨,上师三宝,会比对你好得多。而且,几年后,我们还是会,出家。”
有时候,你却说,“你还是走吧!我怕我会误了你!你走后,我就断了结婚的念头,熬两年,也会去学院。”
也许是因为过去太缺少关爱,所以感情能迅速升温。与其说感情迅速升温,不如说贪欲迅速升温。你小心地护持着我们的戒律,行走在悬崖的边缘。我注视着你隐忍的悲伤,惴惴不安。你对佛法严谨的态度,对上师三宝的虔诚恭敬,令我心生敬畏。可是,我们并没有,想象中的那样,精进修法。所有在一起的日子,只有一天,能早早起床,一起念早课,观修,念晚课。这段时间,我更是散漫到极至。上班累了一天回来,无心课诵,无心观修,无心闻思,无心持咒。我们怀着对修法的渴望,却又贪执着对方,十指相扣,任宝贵时光白白流过。到头来,什么也做不成,只有越来越沮丧,越来越焦虑,越来越愧疚。我们都背负着,沉重的枷锁。所以,你想要我,快快地给出答案。
我觉得我快要生病了。上师啊,喇荣啊,如果再不回到你们身边。
我实在是太坏,太自私。我其实心里早就有了答案,但就是不想告诉你。我只是,还在自私地贪恋着,你陪我的,最后的时日;自私地贪恋着,你手心的温度;自私地贪恋着,你再多叫我一声“傻姑娘”;自私地贪恋着,如烟花般,转瞬即逝的爱……
如果,我还有一丝理智,就该这样分析抉择:
今天,我们为父母,做出这样的选择,不过是,为他们带来了一些现世的安乐与喜悦。我甚至想象得到,我的母亲,欢喜的模样。我能肯定她会喜欢你。可是,这些安乐与欢喜,终将如肥皀泡一般,消散;我们将如何面对,他们以及我们自己,将来的死亡,乃至后世的苦难?又如何面对生生世世正在受苦受难的父母众生?如何面对,我们的至尊上师仁波切?我还深深记得,我离开学院的时候,他怎样为我摩顶加持。现在,一切在他加持的力量下圆满就绪,该是我回去的时候了,我又岂能失悔诺言?我们今天,无法放下对方,那么,两年后呢,几年后呢?死亡时呢?我们有把握吗?我们的贪执会减少吗?“一切妙欲如盐水,愈享受之愈增添”。《佛子行》的教言,我们都忘了吗?我们今天要面对的问题,两年后出家时,同样要面对,死亡时,同样要面对。那么,为什么还要兜兜转转,结这个婚?我们只会把事情越搞越复杂。到那时,我们要面对的,甚至多了一双父母,多了太多的亲戚朋友,多了太多的琐碎事务……
就差那么一点点,我就做了你的妻。这一念,能让我陶醉一整天。可是,我还是会,选择离去。我们都知道,那不过是,一个甜蜜的陷阱。
没有人障碍我们,障碍我们的只有我们自己。只要一想到这个,我就不能不走。因为共同的信仰与理想,我们相识;因为共同的信仰与理想,我们别离。我将会在喇荣美妙的诵经声中,将你忘却;也请你,不要惦念我。今生今世,也许我们不再有机会见面,但重要的是,我们都在朝解脱的路上前行。
————圓唯3月31日于上海
附:
想出家就出家吧
——节选自益西彭措堪布《走向解脱》
益西彭措堪布关键开示有人因为家人不同意而不出家。虽然佛在戒律中规定,在出家前应首先征得父母的同意,但佛在《律本事》中同时又指出,若此人发心非常坚定,对家里已无牵挂之心,在寺庙或山林中住满了七天,且在此期间,其家人未作寻找或还未找到,他就可在此出家,可以完全获得戒体,和父母同意后出家的人没有任何区别,只是传戒的阿阇黎有一点轻微的支分罪,而这可在半月诵戒忏悔时即得清净。 一般来说,出家是很难获得父母的应允的,但如果因此而退失出家之念,或有人把父母不同意作为不出家的理由,则无疑已因为自己而让生身父母造下了很重的业障。历史上释迦牟尼佛是背着父母去出家修行的,我们熟悉的虚云老和尚、法尊法师等也是背着父母而毅然出家修道的,因此我们应谨慎对待此事,不然学佛尚未有进展,却已增加了父母的业障。 佛在《贤愚经》中说,若有人想发心出家,而另外有人给他制造违缘和障碍,使其出家不成功,这恶业极为严重,就象一个人掉进了黑暗一样,他会堕落到漆黑一团的黑暗地狱中受无量痛苦;就象百川汇归大海,恶业果报都集中到了制造违缘的人身上;就象劫末火烧毁须弥山,一点也不剩下一样,对别人出家制造障碍的人会被地狱中的大火烧得一无所余。佛经中还提出,一个人出家的功德等同于建造一千万个佛塔的功德,相反,阻止他人出家,其罪业有如毁坏一千万个佛塔。由此可见,如果自己发心出家或劝人出家,将获得很大的功德。真正发出离心出家的人,前世今生的很多罪业会逐渐消灭,增上自在安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