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故乡的冬
城里住久了,对冬天的感觉却越来越模糊,愈发让人怀念起儿时在故乡度过的那些冬天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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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时的故乡,冬天是真冷。
房檐下挂着长长的冰凌,河里结着厚厚的冰。穿着厚厚的棉袄、棉裤,在外面呆一会儿,就会被冻得鼻尖通红,手脚麻木。
外面的冰天雪地、寒风刺骨,却更能衬得家里的暖。
一入冬,家里就会在屋门上挂上厚厚的棉帘,窗户上封上一层塑料布。屋子里点着带烟囱的炉子,炉膛里跳跃着或蓝或红的火苗,炉边烤着几块地瓜或胡萝卜。
放学回家,一肚子的寒气,不一会就被香甜的味道驱得不知去向。最喜欢将馒头穿在筷子上,伸到炉火上去烤,烤得焦黄,吃到嘴里又脆又香。
故乡的冬,是悠闲的。
地里的活计都已经告一段落,不用再赶着节气秋收春种,忙了大半年的农家人,冬天的日子也就过得慢悠悠起来。
晴朗的冬日,土街的南墙根下,或蹲或坐着一溜儿的老爷儿们,有的在太阳下打个盹儿,有的抽一锅自家的烟叶儿,拉几句闲呱。
年轻的媳妇们三五成群地聚在一家的炕头上,有的纳鞋底,有的织毛活,有的守着一簸箕玉米棒子搓粒子。她们说说笑笑,直到胡同里的墙影儿缩到了墙根,才恋恋不舍地各自回家,烧火做饭。
故乡的冬,对孩子们而言,是有趣的。
放了假的孩子们,三五成群地去结了冰的大湾里、小河里打“溜溜滑儿”、甩陀螺……
陀螺,是用木头削成的,大多被涂得五颜六色,底部装上一枚小钢珠。用小鞭子的鞭梢儿缠好,轻轻一带,它就会慢慢地转起来,然后用小鞭子一直抽着它转。
一个个陀螺转起来,就像冰面上盛开了一朵朵的花儿。孩子们一个个玩得头上冒汗,屁股摔疼了都顾不上。
院子里半埋在地里的水缸,水面上总会结一层薄冰。半透明的薄冰,拿在手里,亮晶晶地,像玻璃,像水晶,嚼在嘴里“嘎嘣”响。
水缸里的冰吃烦了,就琢磨着自制冰棒。把搁了白糖的开水倒在小搪瓷缸里,插上一根筷子,夜里放在屋外的窗台上,第二天早晨起来,一根硕大无比的冰棒就做成了,可惜咬起来却十分费劲儿。
故乡的冬,是诗意的。
雪后、雾凇后的乡村,美得犹如童话里的世界。
明朝杨慎诗云“琼敷缀叶齐如剪,瑞树开花冷不香”。雪后初晴,瓦蓝的天空下,玉树琼枝,“原驰蜡象”。而雪下的田野里,静静地睡着万般生命,雪地上行走着一行行或粗或细的脚印。
冬天的夜里,更是藏着一位满腹诗情画意的丹青高手,仅用一只白色的画笔,就能在家家户户的窗玻璃上画出那么多美丽的画,而且每幅都不重样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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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画,有的像一片芦苇荡,仿佛随时会“呼啦啦”飞出几只水鸟来!有的像一丛丛的菊花,花丛中依稀可以辨出诗人飘逸的身影。有的像茫茫草原,一派“风吹草低现牛羊”的美景!有的什么也不像,可那自然天成的图案,更会让人生出无限遐想。
故乡的小村,如今家家户户也已经装了土暖气,窗花已是很难见到了!孩子们大多被电视、网络占了心,也没空去打陀螺了。农家人的冬天也不再闲,都要想办法找个工做。
只有大雪、雾淞之后的乡村,依稀还有些当年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