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幻】缄默的告白（4）
【奇幻】缄默的告白（4）
高梦洁最近很伤心。
自从两天前和男友陈柯吵了一架，彼此至今都没有再联系过。
说起来，两人吵架的原因其实非常琐碎，现在想想完全没有必要大动肝火。
但不知为何，她当时就是无法克制自己，在陈柯家吵得不可开交，最后一赌气摔门而出，将同样怒气冲冲的男友留在了气氛压抑的房子里。
不是没想过拨打陈柯的电话，以往两人发生争执，都是陈柯过后又发短信又打电话各种讨饶道歉，用不了半天就能和好如初。
时间一长，高梦洁不得不承认自己已经被宠出了习惯。
只是这回一直等到第二天晚上，也没收到任何来自陈柯的只言片语，她简直要以为手机坏掉了。高梦洁脸色郁郁，这种被忽视的状况她还是第一次遇到。
她的家庭条件比陈柯好，当初两人交往也被父母反对过，但都抵不过陈柯对她的百般呵护宠爱，加上陈柯确实算得上一表人才，堪称励志典范，高梦洁相信自己的选择不会错。
如今他们已经订了婚，婚期就在一个月后。
她自认付出的不比陈柯少，如今却因为一场莫名其妙的争吵遭到冷落，怎么可能不委屈！？
纵使如此，高梦洁还是担心打扰陈柯休息，决定过一天再联系对方。
翌日，高梦洁意外接到了陈柯同事的电话，说陈柯已经两天没来上班，打电话也没人接，想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两天没上班？高梦洁吃了一惊。陈柯平时工作很认真，绝对不会无故离职，况且听那个同事的意思，似乎陈柯从他们二人吵架后便再也联系不上，会不会出了什么事？
想到这里，高梦洁心中一阵担忧，也再顾不上自己别扭的心情，匆匆换了衣服赶往陈柯家。
路上高梦洁拨了好几通电话，果然一直无人接听，耳畔是轻松欢快的手机彩铃，高梦洁却听得格外焦急，她脑中闪过无数不祥的念头，正常的离奇的什么都有，越想越心惊肉跳，恨不得直接飞到陈柯身边。
好不容易赶到陈柯家楼下，高梦洁定了定神，早早掏出钥匙捏在手中，仿佛这样便可以给予自己勇气一般。
她走进电梯，心头的沉闷感却始终挥之不去。
开门时，高梦洁隐隐闻到了什么味道，她的手顿了顿，突然就从心底里涌上一股莫名的寒意。
有什么在潜意识中阻止她进入这个屋子。
她的心跳一阵快过一阵，犹豫了几秒，对陈柯的担忧终于压过那种奇怪的预感，她推开门，走了进去。
不知有意无意，高梦洁没有关门。
此时正值下午三点，阳光投射进屋子里，明亮的光线却不能使高梦洁感到一丝暖意。
屋里的摆设与她两天前离开时一模一样，茶几上的剩菜，地上翻倒的空可乐罐，播放着无聊娱乐节目的液晶电视，看上去十分自然的场面，却因缺少了房间的主人而透出一丝异样的氛围。
不过这些细节已经吸引不了高梦洁的注意，从一踏进房间就骤然浓烈的腥臭气味让她几欲作呕，她掩住口鼻，站在原地浑身颤抖着，脑中嗡嗡作响。
这种味道……
这种味道……！！！
尽管心底有道尖利的声音提醒她快走快走快走，但高梦洁还是像中了魔一样将视线投向卧室，提腿跌跌撞撞的向前挪动。
每走一步，卧室门口那滩东西就越明显，高梦洁神情恍惚，泪水不知不觉流了满脸，她呜咽着，几乎要昏厥过去。但某种不知由来的力量支撑着她向前走，她告诉自己一定要亲眼看到、一定要亲眼看到……
房间里的薄窗帘没有拉严实，阳光毫不费力地冲破阻碍带来一室光明。
足以让她看清内里的一切。
那是——
红色。
红色的房间红色的床单红色的地板。
脚下是红色粘稠的水泊。
红色红色红色。
冲击性的填满整个视网膜。
双目刺痛，却无法闭合。
视线模糊又扭曲地晃动着。
……是什么？
那一片红色中显露的白色物体是什么？
零碎的糊状物是什么？
这些东西原本又该是什么？
是什么？
时间凝固在一瞬。
瞳孔收缩。手指颤动。心跳如雷。呼吸停顿。
良久。
“啊啊啊啊啊啊啊——！！！！！”
凄厉的尖叫瞬间划破小区的平静。
光零补觉醒来已是晚上八点，出门吃饭时，他敏锐的发现小区大部分人都聚在一起说着什么，看上去颇为热闹。
凑上前听了大半天，好像是哪个小区下午发生了血案，现场触目惊心，有个女目击者当场吓疯了，去了很多警察也深受刺激，据说当时观者如堵，警车救护车忙得不可开交……
唉，这么夸张？真的假的？什么样的案件能有如此威力？
光零摸着下巴想，如果消息属实，那就是赤裸裸的素材啊！
神秘血案、吓疯的目击证人、刑警解不开的谜题……再添点魔幻元素，下一部新作就有着落了！
出于对素材的好奇和渴望，光零连饭也顾不上吃，决定立即去现场一探究竟。
打听到小区位置后，发现不是太远，光零不紧不慢的走过去，一路上构思着新作的框架，同时听到沿街不少人都在议论此事，看来确实闹得动静很大。
好奇心被彻底勾起来，光零的脑内小剧场也开始不停转动，等他来到事发小区门口，小说前三章内容已经完整的保存在脑海里了……
距离案发时间过去了好几个小时，无论救护车还是警车都走了个干净，围观群众也所剩无几，只有小区内的居民还三三两两坐在草坪里的石凳上，相互拼凑着彼此的信息。
光零挑了一个瞧着就很健谈的大妈，慢慢走上前，面带好奇的神色问道：“阿姨，我听外头人说咱们小区好像出了什么事，我这刚下班不清楚情况，您能给我说说吗？”
大妈抬头看见光零，心想小区里有这么俊的年轻人怎么自己没见过，随即便打开了话匣子：“小伙子你可问对人了，今儿个就是我最先听见惨叫的！我住在出事那屋的楼下，你是没听见啊，那姑娘叫得声音有多大，到现在我耳朵边还能听着音儿呢！”
“您是说那个被吓疯的姑娘？她是看到什么了吗？”
“哎，我年纪大了，经不得吓，上楼站在楼道里也不敢再接近，不过那个味儿……哎哟我的天哪，臭得人都没法儿待！可比那死鱼烂虾厉害多了！”大妈皱起一张脸，连连摆手，“我闻着就快吐了，听见那可怜丫头在屋子里又哭又笑的，想着也是发了疯，于是赶紧跑回家报警，也就没再敢上去。”
臭味？难道是尸体腐烂的味道？
“那之后……？”
原本散坐在一旁的几个人听见询问声，纷纷围拢过来，七嘴八舌地解答光零的疑惑。
一个年轻妇人说道：“我们也都是听见动静才过去的，因为那股臭味太重了，谁都不敢接近。我记得应该是10楼的李哥跟他对门的王叔走进去看了看，结果他们两个也被吓得不轻，出来连路都走不了了，还是叫人扶上救护车的。”
“对啊，疯了的那女的就在屋里自言自语，我大着胆子扫了一眼，看见她浑身都是血，踩得地上到处都是红脚印，吓死人了！”说话的男子打了个冷战，“就跟看鬼片似的！真是想想都有阴影！”
“还有那几个警察，脸都青了，里面究竟什么情况啊？”
“后来不是叫围观的人都下楼了吗？现在门被封了，什么都看不见。要我说，里面死了人是肯定的，不然那女的也不会被吓疯。说不定是类似《十X罪》那种猎奇的案子呢！保证引起全国轰动！哎对了，刚才有没有人拍了发微博？运气好还能上个新闻台！”接过话头滔滔不绝的男人忽然间问道。
于是几个人低头掏出手机开始翻微博，热烈的议论声渐渐停息。
大妈眼见自己似乎再插不上话，转头寻找那个俊小伙时，却发现他早已经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近几年这铺天盖地的悬疑推理剧可算是影响不小，瞧这个个都有当侦探的潜质啊。
只是，这些人毕竟都没有真正地进入过案发现场，里面的具体情形也无人知晓。
该去咨询谁呢？真是越来越感兴趣了！
光零知道案发现场已经被封锁，周围人来人往无法轻易进入，小区里的树木也无法达到八楼的高度。
想到这儿，现场勘查的念头是行不通了，与其晚上悄悄潜入，他还不如去一趟百物居，看看那儿有没有什么更准确的消息。
随便吃了点东西，光零照例来到甘木街，看见彼方后打个招呼，然后站在她身边没有说话。
其实他十分享受且珍惜如此的静谧时刻，仿佛他与彼方心有灵犀，皆不愿打破这平静的氛围一般。
这等微妙的错觉，光零宁可永远沉溺下去不要清醒才好。
停了一会儿，光零开始为彼方讲述起今天的所见所闻。
这个习惯一直保持了二十多年，起初是讲些趣事为了逗笑彼方，从来没有成功过。
后来变成每日必做之事，光零也不奢求彼方能够展颜一笑，他自顾自讲的开心，或者希望自己讲的开心，只要彼方听进去一些，就足够了。
“……总之听他们描述，当时的情景堪比恐怖片，能将人活活吓疯，可惜我不能亲眼看上一看，太遗憾了！我准备去一趟百物居，说不定阿洛他们知道些消息。”知道彼方不会回答，光零也未曾多言。这么多年了，他隐藏情绪的能力已经足够炉火纯青。
转身走了几步，竟意外听见彼方清冷的声音：“光零。”
“怎么了，彼方？”光零关切的询问。
彼方静静地看着光零，两相对视间，光零发现，彼方向来波澜不惊的神情竟出现一道涟漪：“……我要了解详情。”
？？？是他幻听了吗？向来淡漠对待身边事物的彼方居然主动要求了解一起案件详情？他今天一定忘了吃药。
“……好，反正我本来就是要去问问的，有消息了一定告诉你。”光零有些呆呆的说。
彼方得到回答便收回目光，垂眸侧立，好似刚才说话的人不是她。
光零见状不由心中一苦，但他很快调整过来，冲彼方笑笑，不带留恋的迅速离开。
错过彼方不动声色凝视他背影的眼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