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英会）手握穿云箭
寰迷小梦作品
“生死由命，富贵在天”这句话，影响了很多人。但平静的日子，容易消磨一个人的斗志。
应天府的景色依然很美，往日忙碌且温馨的查府，却已人去楼空，习惯于天下太平的人，还没来得及作出反应。
有些人和往常一样，在这个繁华的应天府游荡，觅一些茶余饭后的谈资。
有人发现，常去的茶楼，今日多了一位说书人。
不远处的桌旁，一个看不出年纪的白面书生，似乎善于口才，本是一份读书相，却一直叨念个不停，对面坐着一高一矮一胖一瘦两个寻常男子。
忽然书生说道，要讲个新传闻，周遭顿时围坐了不少人。
书生道：“这武林之中的匪徒，他们来去如风，抢劫过往客商，抑或镖局也难逃他手，江湖之中早有人对此不满，只是无人出头。”
“这回他们胆大包天，有了靠山，偏偏此时有人出了头，我等以为有好戏看了，却……”
胖子问道，“快说快说，什么来头？为啥不能惹？”
书生道：“容我品口茶……”书生这回不说了。
其他人不悦道：“你，拿编出的故事吹牛骗赏吧？”
书生见他人小觑自己，不由身上一挺：“我游历四方，才学八斗，见识非凡，岂是你等能比？”
胖子道：“知道你行，那就快讲吧！”
书生左右看了一眼，继续往下说：“那我先考考你们……我朝以前，先辈们传递信息的信号靠什么？”
瘦子率先抢话：“这个你问不倒我！传递的方式有很多，譬如信鸽，飞鸽传书嘛，鸿雁传情啦，还有旗帜、狼烟、民间镖师等等。
“纸还没有发明以前，写信是用漆书写在薄木板上的，叫做木牍。由于木牍一般一尺长，故又称为“尺牍”。后来，有钱人把信写在绸子上，叫做尺素。”
“后来据传，鲤鱼也可送信，汉乐府诗中曾说，有人来家中做客，送的鲤鱼中，竟然藏有尺素书。”
“再后来，据说打仗时要靠烽火台传递消息，不过这是官家的东西，我没见过。为了传递军事情报，设立烽火台，利用火与烟传递信息。烽火台白天烧狼粪，夜间点柴草，传说烧狼粪时有很大的浓烟直冲云天，在白天比火光更易被人发现，因此烽火有时又被称为狼烟。当发现敌情时，燃起烽火，台台相传，一直传到军营。其实，周朝时烽火就有了。”
书生接道：“甚是，相传三国吴人葛玄与河伯书信往来，就是令鲤鱼充信使。相传大雁也传书，因此，也把信使称作鸿雁。唐代边塞诗人王昌龄有诗云——手携双鲤鱼，目送千里雁。就是这个意思吧，不过这都太慢太慢了。你懂得多，说的极是，可你可听说过更简洁、更快的？”
一位老者接道：“听闻匈奴人记载过了“鸣镝箭”，其实就是信号箭。据说匈奴首领冒顿乃作鸣镝，鸣为响声，镝为箭头，鸣镝就是响箭，它射出箭头时，能“蹭楞楞”发出响声，和镞铤组成，缝补一面中起脊，以免弧内凹，镞铤横截面呈圆形，合用具有攻击和报警的用途，在野蛮的匈奴人手里，鸣镝的材质多为铜质及骨质。”
“这位老先生说得更对，我今天要给大家讲的就是类似于它的东西……”书生继续掀盖抿茶。
有人怒道：“你一会儿吹嘘自己，一会儿要说匪徒，一会儿说镖局，一会儿说箭，前言不搭后语，都把大爷我整懵了。今天你要不说出个所以然来……”
“砰”一声，这个倔脾气竟把刀掇在了桌上，惊出众人一身冷汗。
书生不怕，继续往下铺垫。
“一支穿云箭，千军万马来相见；两副忠义胆，刀山火海提命现。说得好！你可听过？”
倔脾气语塞，摇摇头。
“这说的就是江湖当中群英会的意思，一般指能号令天下群雄者，向高处发出的用以作为信号的箭，能够召唤江湖朋友前来救助，是群英荟萃，义薄云天的象征。”
“穿云箭，意即信号箭。这样的一支信号箭发出去，就有千万个兄弟过来帮忙；两副忠肝义胆，就算是刀山火海玩命也去。这两句话将江湖上的义气展现的淋漓尽致，余韵悠长，无怪乎你们粗鄙，连这都不知道。”
倔脾气抽下了刀，闷哼一声，不服地辩解道：“那你也没见过，有种接着往下说。”
书生道：“说就说，这穿云箭分两种，一大一小之分。大的实际就是床弩，能有多大呢？
“床弩，就是比床还大，早在汉唐时代就广泛使用，最强的三弓床弩能够射穿三匹并排站立的战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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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家伙！我不打岔，您接着讲。”众人对书生多了几分恭敬。
书生露出得意，但未忘形：“前朝的蒙古骑射相当厉害，在野战中优势巨大，缺少骑兵的宋朝军队难以对抗。不得已，宋军军队策略是以步制骑，而城池防守战中，远程弩箭自然成了首选武器。”
“也就是说这床弩，叫穿云箭一点不夸张，力大足可使之穿云。粗壮的木箭杆，铁制的锋利箭羽，三棱的铁镞，你想想，这样一个大家伙，威力有多大？宋朝守城低级将校张瑰，凭这一箭射穿辽国统帅的萧挞凛，青史留名。”
“厉害了，厉害了。”众人纷纷给书生倒茶，书生反倒从怀里摸出一把扇子，虽不热的天，他也自顾自的扇了起来。
“厉害吧，可我要说的不是这个。”
书生卖起了关子，倔脾气又推上了刀，茶楼伙计也不做买卖了，整个茶楼都围着这一书生，密不透风。
“你们还听不明白吗？我要说的不是这大穿云箭，这大穿云箭，充其量只是个兵器，我要说的是小穿云箭，传递消息的信号箭，能号令天下群雄的就是它！”
众人会意，逐一点头，倔脾气也坐了下来。
“你们这让我从何说起呢？我就是要告诉你们，天下要变呀！”
“嘘！你这么说，小心掉脑袋。天下刚太平了几年，先皇驾崩，宅心仁厚的皇长孙即位。北有燕王辅佐，南已平定陈氏水军。”老者不住地提醒。
“话虽这么说，那你可知我为何要说匪徒？要说镖局？是何人出头管了这闲事？”
众人摇头，小二把抹布不脏不净地往肩上一搭：“嘿！镖局？匪徒？出头？合在一起，我就知道了，你要说的是前些日子，襄阳发生的那件大事。”
“店家小哥儿果然聪慧，我说的匪徒就是襄阳马府的那哥仨，镖局就是耿老头儿的南英镖局，这出头之人你们知道是谁了吧？”书生看着一脸懵圈的众人，不由叹道，“这你们都没联想到一起？你们应天府的总捕头查天雄一家哪去了？”
“对喽，除恶扬善、乐善好施的查捕头一家老小哪去了？他那妹妹查雨涵不是还未出阁嘛？”
“唉！这你都不知道，查捕头得罪了当朝太师和大学士，被革了职。”
“啊？多好的一家人啊！这么说来，出头惩治襄阳匪首的就是查捕头喽？”
“只对了一半，那查府功夫最厉害的人，可是查夫人叶红樱，当年她一杆梨花枪横扫千军，燕王和柳妃扫北时靠的就是她。那襄阳马府的三个公子杀人放火无恶不作，劫船沉尸，还扣了查府的三个女眷做人质，查夫人前去救人……”
众人七嘴八舌地说了起来。
“然后呢？”
店小二说：“听说新任董太师是马公子的舅舅，把责任全推在查府头上，要……”小二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多亏查夫人有先皇御赐的丹书铁券，就是你们所说的免死金牌，这一家老小就没死成。可是董太师和大学士黄子澄是好友，大学士就给查捕头定了一个查案不力的罪，逐出应天府了。”
“啊？真惨！莫不如不出头……”
书生一口茶好悬没喷出来：“不出头？不出头也是这个下场啊！查案不力只是个名头，你当子澄老儿为什么革他的职？因为查天雄当年是粉侯白玉楼的人，白玉楼是谁？先皇的驸马爷，当今皇帝的姑父；那叶红樱是什么人？扫北大将叶红樱是燕王和柳妃身边的红人，燕王是谁？当今皇帝的亲四叔。这黄子澄是做长远打算呢，帮建文皇帝坐稳龙椅，一个个铲除异己呀……”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可你说的这些都有关联吗？我也云里雾里的，恕老夫年迈，还请书生慢慢道来。”老者劝大家耐住性子，听书生一气讲完。
书生又喝了一口茶，还打了一个很响的饱嗝。
“那被逐出应天府的查家，一十几口去了哪？只有这几个地方可去，先是漠南和燕地，征西将军宇文浩是查夫人叶红樱的干弟弟，还有尚在病榻之上的燕王。这两个是什么人？都是手握重兵权之人。黄子澄自鸣得意的一招错棋，生生把叶红樱重新推向了将帅之位。”
“那你说了半天穿云箭，和此事究竟有何关系？”胖子的耐性最好，也抑制不住地问。
书生干脆站起了身，背着手：“我本一介书生，因何知道的如此详细？本应天机不可泄露，可是我自北而来之时，偏偏碰见了少林的方丈和南英镖局的总镖师老耿头儿。”
“他们说前任武林盟主是江洋大盗，乃是江湖一大笑柄。遂有意召开武林大会，选举新的盟主。”
“这是好事啊，我们都赞同。”
“别打断书生行不行？还想不想往下听了？”众人闭了嘴，登时鸦雀无声。
“哈哈哈哈哈。”书生狂笑：“我还要再讲一个人，你们别嫌我啰嗦。”
“不啰嗦，不啰嗦，越发有趣了。”
“你们只知道有百户、千户，殊不知先皇年间有个人官至万户，叫陶广义，人称万户，先皇赐名陶成道。道的意思是他喜欢炼丹，可是炼丹炉被他夫人给炸了，于是他开始制火药，一发不可收拾。”
“他以花炮始祖李畋研制的烟火为智慧根基，继承宋、元的火箭技术，并将其发扬光大，建议先皇将火箭派上战场，此后先皇又对火箭进行了改进和创新，称其为“神器”，装备在马、步、水军中。”
“你们猜对了，陶成道制造了信号箭，即现在可以号令千军又可汇集江湖豪杰的小穿云箭。可惜陶万户在一次试验四十七支火箭的风筝上殒命，那么，他将穿云箭留给了谁？”
“不是谁都能配得上拥有的，假使你、我他有了穿云箭，点火、放飞，众人只当过年烟火昙花一现，逗趣罢了，而到了真正的能人手中，穿云箭一出，宛如武林盟主一声召唤，天下群雄必当云集，莫敢不从。”
“对呀，对呀，快说快说，穿云箭在谁手里？”
“陶成道有一好友姓班名背，被瓦剌军所害，班背赠予过陶成道《火箭书》，他的遗愿，就是陶成道将穿云箭赠予能用得上的人。”
“心中有侠义，曾灭瓦剌军，武林除大害，豪情满乾坤。能成为一代人景仰的大侠，陶成道自然就把穿云箭给了她。”
众人猛然一拍脑门，心中赞许。
“那少林方丈所说的武林盟主之事也是为她而去了？”
“当然，只是查夫人拒绝了。她认为夫君查天雄才是贤德之人，夫君的朋友更是能人辈出，自己是个女流之辈，有何德何能，不敢做盟主的春秋大梦，还是给别人当个帮手罢了。”
“那你说的天下要变之事？是怎么回事？”倔脾气已没了脾气，耐住性子求书生道出天机。
“我止不住地喝茶，业已口干舌燥。小二，还不好生款待与我？你们想知道的事儿，我不能说了，就等风云再起吧。”
这正是——
穿云箭出号令开，群英荟萃红樱来。
叔侄反目江山异，朵颜铁骑踏云摘。
（本篇完）
注释：朵颜铁骑，指的是靖难之役随燕王南下的朵颜三卫骑兵，欲知书中暗表，后事如何？请看小梦武侠短篇第一篇作品《琅琊令之群龙无首｜武林盟主》，就全明白了。
后记：穿云箭的创意，来源于21世纪初周星驰电影《功夫》中的搞笑段子，他那里实际就是个炮仗，而在这里却是一个可以号令天下群英的信号箭。作者最近迷上了对话体，本文通篇没有打斗，希望通过对话展现人物的内心世界和被赞颂人物的形象演绎。资料来源于百度百科、《史记·匈奴列传》以及本人前期武侠作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