纷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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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加【侠影小擂台】第九期征文活动。
主题：看图写故事。
师父死了。我唯一的亲人死了，死在昨天夜里。
我是张旭，从小生活在红谷。红谷很大，有山有水有悬崖有丘壑。春日溪水潺潺，夏日绿树成荫，即使是冬日，大雪降落也不觉寒冷，最美的就是秋天，绿叶慢慢转红，很浪漫的好看。所以我叫它红谷。红谷很大，却只有我和师父两个人居住。师父是我唯一的亲人，他既是我的师父，还是我的父母。他对我时好时坏，有时候疼爱有加，有时候又拳脚相向，骂骂咧咧。
师父每日教我读书，还有一点功夫和法术，然后便不见踪影，留下我一人自学自练自己发呆。要说师父疼我吧，他总是打骂我，要说他不疼我吧，好像也不是。我没见过我的父母，每次问师父，师父总会变得特别暴躁特别不耐烦，凶巴巴地说他们早就去世了，说现在照顾着我的是他，我应该感激应该爱护的是他。
有次春日的早上，我依旧一人读书，练功，练习法术，一个人御剑跑到小山边，坐在山头看溪水流淌，一个跟我年纪相仿的小姑娘从灌木丛后出现，肉肉的小圆脸，一身蓝衣，半扎着头发，手里拿着一柄木剑。她是我记事之后遇到的除师父外的第一个人。她是我唯一的玩伴，我从心里就想与她亲近。她是什么人，从哪里来，她不说我便不问。那日之后，我们就约定每月的这一天她都来红谷，我们一起练功御剑，一起玩耍。当然这些我从来不告诉师父。
“喂，张旭，快看，那有一只兔子，快帮我抓住它。”
“看呀，那溪水里的鲤鱼好肥美啊！”
“你真笨，那个字读chang。”
“张旭，快帮我用四尾火烤了这条鱼。”
“你教我的那套玉山剑法太漂亮了，我总是学不好，每次都是我输，我再也不学了。”
“你怎么不躲开啊，真笨，让我的木剑刺到了也会疼的，虽然伤口可以用法术消除。”
……
幼时的记忆浮现在眼前，好像跟红羽一起玩闹的那些日子就在几天前，对红羽的思念泛滥成灾，泪水在眼中兜兜转转。
“看，我抓到它了，哈哈，好可爱的小白兔啊，怎么这么像你。”
“我不笨怎么显得红羽聪明啊！”
“糟糕，发力太大了，糊了一半，你别吃了，苦的。”
……
“好想念跟你在溪边对剑的时候啊！”我闭上眼，眼前浮现出红羽的脸，圆圆的脸，弯弯的眉毛，小巧的鼻子和嘴巴，鼻翼上一颗小小的朱砂痣，生气的时候眼睛瞪得圆圆的，而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就成了两个弯弯的月牙。鼻翼的那颗痣也跟着雀跃起来。
十三岁那年以后，红羽便再也不来红谷了，我每个月从月初盼到月末，从正月盼到腊月，却始终不见她来。
师父也越来越神秘了，每年都要闭关几个月，不过我也并不会太无聊，因为要学习很多东西，十五岁的时候，师父开始让我练习一种很霸道的剑法，威力很大，出手就收不回来了，中剑的人便必死无疑。
有时候我会看着月亮想到红羽，不知道很多年不见，她会不会不认识我了。
直到那一天，师父进无妄山闭关，而一个人闭关的时候，却刚好是最脆弱的时候，我有责任要保护好师父，所以经常要去无妄山山洞巡视。
那天我赶到无妄山的时候，相隔很远就听到师父痛苦的喊声，赶到洞中的时候，师父已经深受重伤，奄奄一息，有人在他即将破关之际，最虚弱的时候，击了他一掌一剑。对方一袭黑衣，年纪跟我相仿，功力却很深，而且招招都是对我和师父的剑法的破招。我急忙跳出来护住师父，无奈之下，只能用霸道剑法对抗敌人。而霸道剑法，伤人一千，自损八百，而为了师父，我只能这么选。
刺客显然不知道霸道剑法的厉害，看到我的霸道剑法后，一时间瞳孔放大，愣了一下，大约是他看到霸道剑法的厉害之处，努力反抗，却不敌我，开始慌神，他连连后退，我步步紧逼，逼得他跑出洞去，我追至溪边，竟恍惚在他的身上看到红羽的影子。他当然不会是红羽了，红羽怎么可能会伤我，又怎么可能会伤我师父呢。刺客大概体力耗费太多，出手竟然慢了很多，最后只好呆呆看着我的剑刺进身体，一命换一命，只能怪他不该害我师父。
我把剑从刺客的身体里拔出，他踉跄一下，向我倒过来，满是泪水的眼睛一直看着我，张旭，你要杀我吗？脸上的黑色纱布被风吹下，竟真的有些似曾相识。不，她不是红羽，不能是，不会是。
这些年我总是会梦到跟红羽在这溪边对剑的那些日子，昔日的对剑嬉戏怎么可以变成这样。不能，不可以。我喃喃低语，为什么，红羽，为什么要杀我师父，难道你出现在红谷与我相识，只是一步棋吗？我吐出一口鲜血，霸道剑法伤人的同时也必伤己。但我更痛的却在心里。
你师父黄沙天杀我父亲，伤我姑姑，你说他该不该杀，你若不信就去问他啊。你不是从来没见过你的父母吗，你可知我姑姑就是你的母亲，当年他爱慕你的母亲，可你母亲却爱上了他的朋友，他一怒之下就杀了你父亲，我父亲拼死护你父母，才招来杀身之祸……
我不信，怎么会这样呢。
红羽痛苦的看着我，眼里的泪水终于夺眶而出。
张旭，快杀了她，她害师父如此，你还犹豫什么。师父挣扎着来到我们身后。
别说了。我好乱，我该怎么做。
快点杀了她啊，你这孽徒。
手中的剑斜指地面，红羽的血顺着剑尖一滴滴落到地面上。
你师父杀了你父亲……红羽的话在脑中想起。
师父捡起地上红羽掉落的剑走到红羽背后刺向她。
啊——不要！我转身，挥剑刺进了师父的胸膛。
师父死了，被我杀死了。
两天后，红羽也死了。
树叶红了又黄，枯了又绿，小溪又开始流动起来。
我站在溪边，看着树木慢慢郁郁葱葱，茂盛的树木和灌木丛里，仿佛看到两个蓝衣少年少女持剑在空中对弈，带起鸟语花香，树叶纷飞。
我笑了，眼泪却流了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