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里的月亮

城里的月亮

      中秋是一个属于月亮的日子。

      暮色降临， 华灯初上，仰望天穹，薄云托起一轮圆月，缓缓移至中天。我本想拍一张关于月亮的图片，无奈我如何选择角度和方位，小区亮化了的高楼楼顶，总是横冲直撞的挤进镜头。这是城市的月亮，自然没有东坡笔下“月出于东山之上，徘徊于斗牛之间，白露横江，水光接天”的宁静优美;也没有王维诗中“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的清新优雅，恬淡空灵;至于李白的“月下飞天镜，云生结海楼。”这种语义通仙，超凡脱俗的意境，镜头中的这轮月亮，是万万没有的。于是自然就想到了前几年流行的一首歌。歌名就叫做《城里的月亮》。“每颗心上某一个地方，总有个记忆挥不散;每个深夜某一个地方，总有着最深的思量。城里的月光把梦照亮，请温暖他心房，看透了人间聚散，能不能多点快乐片段？”以前唱这首歌，总是觉得城里的月光，少一点朦胧和诗意，它将浪漫化作直白，古人几千年来赋予月光的美感，在这里荡然无存。走过几十年的风雨人生路，当今天的我，混迹于城市人的行列，这种认知非但没有改变，而且随着年龄的增长愈加强烈起来。

城里的月亮

      从小就听大人讲嫦娥奔月吴刚伐桂的故事，在那个充满了幻想和憧憬的年龄，总是觉得月亮是和宁静，神秘，浪漫联系在一起。举头望月，脑海中总会浮现出一幅由嫦娥、 玉兔、吴刚、桂花树这些唯美神奇的意象组成的画面。中秋的夜晚，村庄沉睡万籁无声，偶尔的几声犬吠从遥远的深巷中传出，若有似无，不绝如缕，声音回荡在空旷的原野。月亮升起来了，清凉如水，朗照大地。近处的几棵大树，将自己斑驳的影子投射在大地上，清风拂过，影影绰绰，飘忽不定，像极了一幅水墨画，有几份虚幻几分朦胧。《项脊轩志》中归有光在回忆到项脊轩的月夜时写道:三五之夜，明月半墙，桂影斑驳，风移影动，珊珊可爱。其情致，大抵不过如此吧！

        后来读诗，读到杜甫《月夜》中的两句:香雾云鬟湿，清辉玉臂寒，万分喜欢，读了又读。就像琦君所说，我们那时的少女情怀，并未能体会什么忧患，只是喜欢文学句子本身的美。杜甫想象妻子的云鬟在夜月笼罩之下，望月已久，雾深露重，云鬟沾湿，玉臂生寒。觉得这种意境美极了，更加觉得，月亮是和思念有关，它的存在，应该在一个没有熙熙攘攘的人流，没有灯红酒绿的背景，没有浮华，没有喧闹的意境中，它是柔情，它是相思，它是挥之不去的心心念念。

        今夜的月光，是城里的月光，很热闹，也很浮躁。它没有月华朗照流霜清飞的意境，有的是金水湾高楼上的金碧辉煌所映衬下的苍白无力，我没有办法将目光集中在这一轮圆月上，因了楼群的鸠占鹊巢，因了城市的繁华拥挤。

      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 想必今晚的一轮圆月，正照着故乡宁静的村庄。“愿逐月华流照君，此时相望不相闻。”故乡的一草一木，在如水的清辉下，正熠熠生辉呢！

          2017.中秋夜

城里的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