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岩磊/美不远伪
美不远伪
文/石岩磊
北京大观园里随处可遇各式各样的建筑，有的是木制构造，有的是砖石结构，既有素净的白墙灰瓦，也有炫目的雕梁画栋，还有高大巍峨的殿宇，亦有低矮简朴的草房，它们或典雅端庄，或婀娜俊秀，或舒朗灵动，虽然形态各异独具特色，但丝毫没有违和感，相互映衬彼此呼应，形成一副壮美的画卷，令人目不暇接叹为观止，而园子里的室外风景也是多姿多彩美不胜收，尤以山和水最为引人注目。
步入大观园朝南的正门，迎面便是一座4、5高米的假山，全部由素以皱、漏、瘦、透著称的太湖石垒积而成，恍若一道屏风似的将园内景致遮挡起来，令人陡增一探究竟的急迫感。整座“山”并非实心，在它的东南角有一条小道探入其中。路口石壁上刻着贾宝玉手书的“曲径通幽处”五个大字，穿过一石拱门便别有洞天，里面是一处开阔的环形地带，四周怪石林立横岩突兀，秋凉染红的爬山虎遍布其上，游人置身其中大有井底蛙的感觉。循路而行紧接着是一段幽暗的山洞，其出口处正对着“藕香榭”与荷塘，从黝黑的洞中望去，外面的景致愈加显得鲜艳夺目了。
大观园里还有许多怪石，或聚集成“山”，或独卧为“丘”，构成了难得的景观点缀，而它们的作用更多的是在遮人“眼目”。在弯弯曲曲的路旁，几块巨石好似不经意地默默矗立着，阻挡住人们意欲一饱眼福的视线，而转过石角突然便有亭台楼阁闯入眼帘，给人以视觉上的冲击感，同时也增添了缕缕神秘色彩，这种独具匠心的布置的确收到了欲盖弥彰的奇效，总使人对前路充满期待，每走一步都要四处打量一番，生怕漏掉石缝间隐藏着什么奇异景观，可谓是山不在高有曲则美啊。
山与水常常是紧密相连的，两者在中国园林之中缺一不可。省亲别墅巨大的牌坊前是一大片开阔的湖面，《红楼梦》中就有元妃探亲时在此登船游园的描述，湖中最吸引人的是几十只绿头鸭，它们时而成群结队地巡游，时而聚在一起七嘴八舌地聊天，大概是见多识广的缘故，鸭子们从不怕人，任由你从不同角度拍照。每有小朋友投食时，群鸭更是嘎嘎叫着扑过来，争先恐后地一通狼吞虎咽，水下的锦鲤也蜂拥而至，热闹得犹如过年一般，而四处蜿蜒曲折的水道则要静谧许多。
宽窄不一的沟渠四通八达，时有拱桥横跨其上，又有错落有致的院落搭配，便再现了“小桥流水人家”的旖旎风光。水渠中大多栽种着莲藕，现在早已过了“映日荷花别样红”的时节，徒留满池的干蓬枯枝，但仍有一些绿荷顽强地傲立在水中，与寒露秋霜做最后的抗争。昨天下午，太阳已西斜，和煦的阳光洞穿了莲叶，本有些发黄的叶片在逆光中反而呈现出璀璨的翠绿色，似是水头极佳的帝王绿翡翠一般魅惑十足，有道是水不在深有荷则魅呀。
欣赏过大观园里的山山水水，我似有些恍惚，这些目不暇接的景致不都是人力所为吗？因何还有摄人心魄的魔力呢？我们往往对大自然中的高山峡谷、小溪平湖充满神往，但也不排斥人造的景观，寻访古色古香的乡村小镇，畅游精巧别致的苏州园林，漫步轻车熟路的街心公园，同样会令人心旷神怡流连忘返，原因就在于真正涤荡心胸的是美的感觉，只要能够叫人赏心悦目，便不必纠结于是否出于纯天然。所以说美不远伪，堆砌的假山也可以玲珑剔透别有韵味，人造的水景同样能够活色生香，而其巧夺天工的设计与鬼斧神工的曼妙之处，更是凝聚着众多能工巧匠的心血，他们是美好的创造者，更是扮靓我们生活的美神。
2020.10.1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