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大人

蔡大人

      蔡大人，阿父，逝己两载矣，时有梦及，如尚在世时。

      生时，距逝有望月光景，忽谓母曰：昨晚一梦，被一官叫让值班，职司鬼驿邮裹。地不甚敞，邮裹成山。阴人三五为群，如阳市集，纷纷来去。阴亦有强盗者，好抢路人。鬼驿邮裹，有署名甚详者，盗莫敢抢。专抢无名及宽泛者。父续曰：吾见一大鬼与一小鬼争某裹。互不相让。大鬼怒。挥刀断小鬼手，手落，尚蹦哒于地。说时，父亦愕然。

        父逝后三月某日，忽托梦曰：吾将赴新任。甚远，往来不便，不能伴汝，如思念吾，可看遗照云云。如常交待，言语缓缓。吾急问曰：任何地？答曰：河南道，任某地土帝。言次略无喜色，亦无怨忿。同路有几人，未有识者，围告曰：任地贫瘠也。中一人又指一人曰：彼幸任富地。何地？江浙某地。某地？吾憾而忘也。

        又某日，吾提银锞探父，艰辛苦觅，终达父所。诚如人言，父任地满目丘砾，几无草生;荒山蔽岭，人丁稀落。与父任所同排三五户耳。然多商肆，铺面甚小，所市和凡世大同，买者聊聊。阴人肤与阳世异，偏黑，类叉，有老少，男女。或立观，或趋忙。吾近父所抵面观，一小土帝庙，三平余。泥案之上，牌位立焉，左置男女两尊，左侧类父，右一母者不识。稍前，鼎上香烟缭绕，其左右供有桔苹，豕首，及未知肴食。与阳世无有不同。吾至，父早己迎于门外，颇喜，曰：吾知汝会来视吾。遂让进，吾疑：方寸之地，但进何为？父曰：但进无妨。我试进之。景况炯异，屋宇闳碧宣廠，廊柱伟峨，近似衙肆。两阍者敛手立于门首，僵如塑雕。吾细加端详，父又曰：勿扰耳，吾守门人也。许时亦散班哉。入内，亭台楼阁，相应成趣;令箭浮池，茂比鱼跌。中有几杂役穿梭来去甚忙。

        一货郎担杂门首就市，围者三五人，中一年老妇人忽曰：此人未税耳。众稍骚乱，有好事者入庙报吾父。货郎惧，担货逃遁。吾父素多事，果出也。吾止之。父曰：吾所辖域，不得有寻私者。恐上责。货郎刚遁至路侧平处。吾父赶上拉曳，货郎怒，置担，抽扁担断父手，手落地，指动甚。喊吾援手，傍有几烟聊者，忙拽曳开之，又责货郎违律。货郎见人众，又理亏，以生窘塞责，意度歉平。并自掏两张冥币，以弥事，事始了了。后感事奇，吾以《蔡大人》录之。

      翌日，头痛欲裂，百医匪益。母延巫问事，巫曰：汝子可涂墨?因犯顺阴人故耳。道汝子所文亵其清誉，以小惩大诫也。当如何如何可愈。母如其言措之，果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