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医院的那些日子（一）

1.文:姜海清

病房里的老太太归西了。

刚才还听到小张给他儿子打电话，让他赶紧过来。

儿子以为死神会通情达理，可以缓上一缓。问小张:“能不能明天早上过来？”

小张满脸无奈和不解。

没等来儿子的老太太还是走了。

小张接着打电话。

一个小时以后，儿子接走了母亲的遗体。护士连床一并推出。

六十岁的儿子穿戴整齐，暮年的他似乎对生死看淡，平静的表情看不出丝毫的悲伤的样子。

死就是一次寂静的长眠。

走廊里鸦雀无声，没有人目送老人的离去，大家转过脸去，各自想着各自的心事。

“小张，你害怕吗？”我问。

小张顿了顿。

双眼茫然若失，脸色有点苍白。

“医院就是这样的，我做护工多年了，送走几个了，心里一次比一次揪得紧。”

“明年我要辞职了，和我家的那口子在一起呀！”小张说到。看样子她还没有从死亡的恐惧中缓过神来。

小张河南人。其实不小了，五十多岁，只因生了个娃娃脸，性格开朗，年龄大了的病人都管她叫小张，慢慢地大家就这样的叫开了。

此刻，她一脸怅然。

人生真的如一盏走马灯，此刻比喻病友们心照不宣的感觉，最合适不过的了。

一个小时以后，病房消过毒。大家各自回到床上。

房间里死一般的静寂。

没有人再提起刚走的那位，只是在耳边还回荡着老太太痛苦的呻吟。

这种感觉，或许要几天以后，才能消失在人们的记忆里吧。

“如果换成平时，死过人的房间，我是打死都不会进去住的。”我想

“人呀，就是这样容易适应环境，生存下来是动物的本能。

当一个人的身体和行动受到限制的时候。心就简单到啥都不想了。你才会觉得人与人之间是特别容易亲近。

“死去和活着只是一个存在于有形或者无形的概念里”。

人死了，便什么都没有了，其实太多的想不开，只要住一次医院你就会想明白许多。

2020.10.20（于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