掉进猪圈是一种怎样的感觉

红霞飘飘‖著

打开记忆的匣子，童年的时光像飘飞的大雪，洒落大地，汇成一首首精致的小诗。翻开诗的扉页，那是一种什么的感觉——当你掉进猪圈的时候......

你不是在海滩边拾贝，不是在玉米堆里铲粮，不是躺在哗啦啦的小溪里，你是掉进一堆猪粪里......

爬猪圈，在猪圈顶楼的稻草堆里捉迷藏，那是还提是的一大趣事。80年代的猪圈，是用木板和柱子搭建起来的草房子，底部低出地面十来米，没有排水沟，便于牲畜碾粪。猪圈的一个角落里，猪很喜欢在那儿大小便，睡觉的地方则相对干燥舒适。如果猪圈浸水，那么猪就是一副脏兮兮的样子，叫人不敢靠近。五奶奶家的猪圈就是一个水圈，一点干燥的地方都没有，猪总是在里头被粪水泡着。人生很有趣，你压根儿就不知道你的下一步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

那年我只有4岁左右，除了喜欢爬猪圈躲摸摸以外，还喜欢坐在圈的栏板上玩。那天出奇的兴奋。堂姐上厕所，我就坐在猪圈的木板上等她，还唱着妈妈教我的歌曲——《纤夫的爱》。正在高兴的时候，我忘了自己的位置，一不小心翻身坠入圈底。周围软软的，臭臭的，全是猪屎和猪尿。圈里的大肥猪因我的闯入惊吓得起了身，在里头转来转去的跑了几圈，嘴里发出哼哼的叫声。我被自己脏兮兮的样子吓哭了，嘴里不停地喊着“妈妈”，因为怕猪踩到自己，我下意识地赶紧爬起身，避开猪往圈门边深一脚浅一脚的挪动着。粪水浸湿了布鞋，冰凉冰凉的，湿湿的，滑滑的，难受极了。我每移动一小步，都好像在探险。我像从悬崖掉进沼泽，举步维艰，加上臭气熏人，倍感委屈。不知过了多久，我终于来到了圈门边。圈门被扣着，我摇着圈门怎么也打不开，更别提出去。我害怕极了，哭声像山洪爆发一样——响彻云霄，惊动了屋子里的五奶奶，她一瘸一拐的碎步小跑到圈边，还没来得及喘气，就伸出那布满皱纹的粗糙的松弛的手三下五除二的解开圈门扣，用尽全身的力气猛地推开圈门，把我从圈门里边拽了出来。看我不哭了，她才泄了一大口气，像个迅速放了氢气的气球，关上圈门，缓缓地移出了我的视线。

我已顾不得自己糟糕的模样，只是担心妈妈手中的竹条会不会与我不期而遇。正在发愣不知脚往何处放的时候，堂姐和妈妈已经来到我的身旁。我害怕极了。那挠人的哭声又像电线接通一样，咔嚓一声从录音机的喇叭口蹦了出来。我不敢看妈妈，头低得矮矮的，像朵被太阳晒蔫的花，耷拉着长长的脑袋，盯着被粪水浸湿的还在冒着小水泡的布鞋。

“你怎么那么淘气，多危险呀，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我怎么办呢？”妈妈焦急地唠叨着，语气由严厉变得舒缓开来。我像个犯人一样正等待着被法官判刑。都怪自己，就由法官宣判吧!

还不跟着我回家吃饭去？

你这个野孩子!

......

正在我想着妈妈会怎么处置我的时候，一双温暖的粗糙的大手拉住了我的只有豆腐干那么大的臭臭的黑乎乎的小手。

“饿了吧，跟我回家吃饭去!”妈妈的话像一颗糖一样，甜甜的，甜到我的心头!

见妈妈手里的细竹条一直在那儿安分守己的呆着，我的哭声由先前的滔滔江水变成了现在的涓涓细流，慢慢得消失在村旁小路的尽头......

中午的太阳很刺眼，照得我全身暖暖的。衣服上那臭臭的粪水像害羞似的躲了起来，颜色由深到浅，慢慢凝固成一朵朵大小不一形态各异的小花。一瞬间，我变成了世间最美丽的最幸福小姑娘!

第一次掉进猪圈，感觉还好，没有想象的那么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