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屋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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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冬时节,回了趟老家,特意去小时候生活过的大湾堂看了看。湾堂还在,湾堂前的水塘,水井还在,老樟树仍然枝繁叶茂,生机旺盛。
但是,记忆中的那栋百年土砖青瓦的老屋呢,却怎么也找不到了,它早己在风雨的不断侵蚀下坍塌了,留下的是满地瓦砾的废墟。
站在长满青苔的青石块上,望着老屋废墟上长出来的杂树杂草,望着满地的残砖碎瓦,突然想起了老屋过去的热闹喧哗,想起了老屋曾经的记忆。
老屋坐落在青山绿水中,屋后是海拨五百多米的人形山,两条绿色的山脉像两条粗壮的手臂,将老屋紧紧地抱在怀里。
老屋的周围有高大的枞树、杉树、还有翠绿的楠竹摇曳多姿。屋前屋后还栽有桃树、梨树、桔子树等各种果木树,一到春天鲜花盛开的季节,老屋便掩映在鲜花的海洋中。
小时候。记得太婆还在的时候,老屋的堂屋是最热闹的地方。太婆生育了三男四女七个孩子。祖父是三个男孩中的老大,太婆把大家分成小家,老屋分给了祖父。
在我的记忆里,老屋有一间堂屋,两间横屋,土砖青瓦,两根圆木柱子撑起屋檐边,进屋前有三步石梯,我记得那时候的农村屋堂,在进屋前都有三步石梯,不知道是啥意思。
老屋前面的阶基很宽,是小时候我们玩耍的地方,在阶基上可以踢踺子,跳行子,还可以猫捉老鼠,总之大湾堂的小孩子们在下雨天,在禾场地坪上玩不了时,就在老屋的阶基上玩耍。
我印象很深的是老屋的墙上,写着当时再流行的语录。每天进出老屋时首先看到的就是墙上的语录,天天看着看都看熟了。到现在还记忆犹深,那些都是从伟人的书里节选出来的精华,是那时候农村人天天要背的。
堂屋的墙上贴着伟人的画像,画像旁边有一个有线广播,每天早晚八点广播准时播放《东方红》、《大海航行靠舵手》的歌曲,然后是公社新闻,天气预报。
懂事的时候,祖父把老屋分给了我家。分家的时候老屋里就一口小锅子,一担水桶和一张木床,一张小木桌,可以说是家徒四壁。
分家后母亲在老屋里撑起了一个家,她在柴灶里生起火,让老屋开始有了新的烟火气。母亲到邻居家里借点柴米油盐,又到菜园子里扯了一点萝卜白菜,煮了分家后的第一餐饭。
住在老屋横屋里的太婆,她快八十了身体还特别健,一个人自己料理生活,她见我母亲刚分家什么菜也没有,便从瓦坛子里拿出一块腊肉送给我母亲。
母亲把腊肉煮了,香喷喷的肉香在老屋里飘荡,引诱着我的味蕾,那是我记忆里最美的味道,现在的腊肉怎么也吃不出那种味道。或许是那时候食物匮乏,一年到头吃不上一顿肉的原因,还是太婆熏的腊肉特别好吃。
太婆是从苦难的日子里度过来的,非常的节俭,她把过年时后辈送的猪肉留着不吃,制成腊肉放进瓦坛子里,等我们去她家才拿出来煮一点让我们解解馋。
我记忆中的老屋,是大湾堂里最热闹的地方。每天晚上,湾堂里的大人们都聚集在堂屋里摆龙门阵,小孩子在老屋里吵吵嚷嚷的。有时候,爷爷会在老屋里给我们讲打仗的故事。
爷爷亲历过解放战争,抗美援朝战争,经受过炮火的洗礼,所以爷爷讲的故事我们特别爱听。爷爷一般是吃过晚饭后才到老屋来讲故事,湾堂里的大人小孩陆陆续续地赶来。
母亲要倒酒泡茶,忙里忙外的,爷爷讲故事从月上柳梢头开始,一直讲到月上中天,听得我们都打磕睡了,他才收住话题离开,老屋才开始安静下来。
老屋有时也是社员开会的地方,雨雪天气出不了集休工,生产队的社员就聚集在老屋里一边烤火,一边听爷爷做报告。爷爷那时候是生产队长,管着生产队一百多个社员的生产生活,还要上传下达上面的各种会议精神。
老屋宽敞,又是生产队比较集中的地方,爷爷选择在老屋开会,也是一个避远就近的选择,生产队保管室在一个偏僻的山顶上,去那里开会极不方便。
因此,爷爷便经常召集社员在老屋里开会,这就让母亲有的忙了,搬凳子拿椅子,烧开水泡茶,忙得屁股不挨凳。
老屋承载了太多的记忆,留下太多的童年记忆。十多岁的时候我离开了充满欢乐的老屋,一别就是几十年。再回去时老屋已经倒在岁月的尘埃里,留下了满地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