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房子魔幻现实主义

有种释怀叫做,我要过得比你好

2018-03-24  本文已影响6人  骊色逍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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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3月15日,晴,有风。

 一向爱懒床的柳澄澄起了个大早,在租来的70年代的15平的北向的出租屋里,精心地化了个妆,眉毛是昨天晚上在公司楼下的商场里新修的。

翻箱倒柜找出了两年前买的一支圣罗兰52号的口红,口红是找代购买的,花了220块,那个月她刚刚调了薪,数着银行卡上的数字,心里乐开了花,下一秒就在QQ空间上看到了胡远峰更新的一张照片,两只手,握着一只小脚丫,阳光照在他修剪的整洁的大拇指指甲盖上,闪烁着耀眼的光,刺得她的心,生疼。

 喜怒在一瞬间交迭,如这世上所有的相遇与分别,都在弹指一挥间。 打开微信,以迅雷不急掩耳之势,转账给自己悄悄加了很久的一个代购,指定要这个颜色的这个口红。

她这一生,想要的,能得到的,少的可怜。 这一刻,她也许是想用这一支口红证明,这世界上,有些东西,是她想要,就要得到的。

 然而,有些东西,要得到,也未必合适。

 这只口红的颜色,对她极不友好。

 娃娃脸,占尽了时光和岁月的便宜,却hold不住这一支口红。

 2016年,6月

依旧是北京三环里的一个破旧的民居里一件小小的卧室里,她对着衣柜上四分五裂的镜子,小心翼翼涂上这支口红,生平拥有的第一件大牌奢饰品。

脸色有些蜡黄,刚刚洗完的头发滴着水,氤氲了为了配这只口红而画的眼妆,天花板上是一盏有了年头的没了灯罩的吸顶灯,荧光橘粉色,衬得她更显憔悴、枯瘦,像一段深秋遒枯苍劲的梅枝,无花无叶,铜枝铁干,如枯如死,见不得半分鲜活的气息。

有水珠滴落在唇上,味道竟是咸咸的,什么时候热水器里面的洗澡水都加了盐。

 头发上滴下来的水珠越来越多,如溪流河川,如大雨倾盆,又如那一年他悄悄倒在她水杯里面的温开水。

 满脸水渍,她奔向厨房,胡乱用水抹了一把脸,回来照镜子,口红章法杂乱地染了整张脸,更显狼狈。 那一天,距上次一别,整整八年。

 那一天,她化着最精致的妆,涂着她最贵的口红,流着最不能承认的眼泪,满目苍凉,窗外是车水马龙的北京,房内是一泻千里的过往。

 宇宙洪荒、天地苍茫、星辰运转,而她终究永失所爱,不带一点希冀和奢求。

遇上他的时候是高二,他坐在她的侧后方,戴着眼镜,高高瘦瘦、斯斯文文,温柔内敛,有着那个年纪的少年最普通的模样。 而她却在一日日的相处里,悄悄有了别的心思。

偏偏那时候,体育课无聊,全班的女生都在玩真心话大冒险的游戏,她输了,选择了大冒险,就被怂恿去12班,帮着班里的一个女生送了一封没有署名的情书,此后,百口莫辩。

 最糟糕的事情是被送情书的那个男生和他是初中同学,关系甚好。

她在操场上看班级篮球赛的时候,一个抬头间发现他们两个竟然齐齐站在对面,神色十分的熟络,那时候她送情书的事情,在年级传的沸沸扬扬,她惊慌失措,夺路而逃。

不敢回头,看上一眼。 其实,若是回头看上一眼,可能会发现,他并没有留意他,依旧和身边的人谈笑风生的聊天。

有些人,没那么在乎你。 你,没那么重要。

细细回想一下,两个人的联系少得可怜,无非是他帮她打过几次水;

在她手忙脚乱地翻草稿纸的时候送给她过一个全新的演算本;

元旦晚会的时候,隔着朦胧的灯光、热闹的人群多看过她几眼;

和她讲过自己小时候的故事,开过无伤大雅的玩笑;

跑早操的时候,在她踉跄的时候,伸手扶过她;

在月光下的走廊里,隔着三五步的距离,陪她看过漫天星辰;

在下雪的天气里,一前一后在操场上心照不宣地散过步……

 这些细微的过往,撑不起完整的感情,这些细碎的琐事,于他来说是枯燥学习里顺手而为,于她来说是晦涩青春里最阜盛的光芒,带着回忆和青春,在生命里呼啸穿梭,来往无忌。

 所以,注定,潦草收场。

 高三的时候,他们被分在不同的班级,甚至不在同一幢楼,徘徊了又徘徊都不见得能有一场偶遇,见面成了一件奢侈的事情。

他开始的时候偶尔会在她班级门口晃荡,为了这偶尔,她课间再没有出去活动过。

偶尔的频次越来越低,到最后,她找各种借口往他们教学楼上跑,有些事情靠天命,包括邂逅和偶遇,而他们之间,始终缺少那么一些天命所归。

 再然后,就听到了他恋爱的消息,和班里一个女生高调的在一起,有些东西,你求之不得,别人唾手可得,这世界,原本就没有什么公平可言。

他和那个女生的缘分要更多一点,高二同班、高三同班,爱情里,天时地利都靠恩赐。 她始终是缺了这一点幸运和机缘。

 她始终把不能在一起归咎于天命和机缘,却忘了,爱情这件事情,不仅仅靠天命和机缘。 毕业的时候,高二的班长,张罗着让大家一起拍了一张高二同学的毕业照,照片上他们两个肩并肩站在她的右后方,笑容灿烂甜蜜,别人都成了陪衬。

 以致于很多年以后,她都不敢看这张毕业照,觉得像是参加一场婚礼,她眼睁睁看着别人红烛双影。 毕业的时候,他们就分手了,也许应了那句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

她在心里暗暗高兴了一阵子,着实不大厚道,买了一个新的手机,小心翼翼地输入那个她从他写给别人的同学录上偷偷记下来的电话号码,鼓足了勇气拨通,编了一个谎言,要到了他的手机号码。 同学录上的电话号码,是他家里的座机。

 这是她这辈子做过的最疯狂的事情。 每天发信息给他,假装是一个陌生人,说早安和晚安,以为他不知道,享受着纠结、痛苦的甜蜜。

假装他们自此能一路相守。 他说想去大城市,看看外面的世界。 她报了北京的学校,然而开学之后才得知,他留在了省内,所有志愿,报的都是省内的学校。 所以,有时候,阴差阳错,就是一生。

也许,没有这些阴差阳错,他们错过的,也是彼此的一生。 没过多久,他就在QQ空间晒了女朋友的照片,长发及腰,一脸明媚。

 她再没有发过信息。 她也试着留了及腰的长发,对着镜子练出了明媚的笑脸,然而再没有了见面的机会。 每一年的同学会,她都精心准备,然后缺席。 有一天他在QQ上给她留言,说是要带着媳妇儿到北京做个检查,问她有没有认识的人。

 她托了层层关系,终于找到一个大学同学的哥哥的师兄,联系好了一切,并且狠狠心买了能力范围内最贵的衣服,觉得哪怕没有以后,能在漫漫时光里,见这一面,也是好的。

她专门请了假,一大早就去车站,等了数个小时之后,发信息问他,他说在省医院找到了人,不去北京了,忘记告诉她了,抱歉。

盛暑的天气,她周身寒气。

这段情感里,她始终飞蛾扑火。

当牵挂成了习惯,她都不知道自己喜欢的究竟是他还是自己那些喜欢他的时光。

 这么多年,兜兜转转,身边的人来来去去,始终没有一个能住进她的心里。

他结婚了,没有邀请她,就连消息都是后来有人在同学群里面提起,她才知道。

 那一天她冷静地加班,深夜的北京街头,她提着高跟鞋,踩着落叶,一路走回了家。更深露重、早霜轻结,锥心之痛,痛于凌迟。

 回头想一想,这些喜欢,也许叫做执念,从没有承诺,没有许诺,没有海誓山盟,没有共期来日,她一个人抓着一点点时光里的浮光掠影,歇斯底里。

年少时,也许有懵懂的心动,但那些心动,若雪泥鸿爪,几不可见。 他始终有自己的人生,有自己的所爱,她被困在过去,寸步不行。

 这么多年,她的喜欢,他不是不懂,只是不想懂,她的坚持于他看来,甚至有些可笑。 没有谁,注定要背负谁的人生,没有谁一定得为谁的等待负责。

 执着是她自己的,与旁人无关,他亦是旁人。 胡远峰随口提了一句想去北京,她拼了命的留下来,浮世已矣,此生长诀,而她依然想达成最初他随口一提的心愿。

纵使神色狼狈,纵使世事艰辛,纵使日日加班,她终于还是凑齐了房子的首付,在北二环,买了一套小小的房,小得仅能装下她日后的时光,装不下往事,装不下回忆。 这是她狼狈之后的最后尊严,哪怕最初是为了他,她依然想在这里留下来。

灰头土脸之后,依然能有一个昂首挺胸的未来。

 今天,她去领了房产证,大红的本子,拿到手里,沉甸甸的是安心的感觉,这么多年的暗恋时光,都变成了一个本子,记录着每一个为思念疯狂的加班之夜。

 拿到手里的第一件事是拍了清晰的照片,找好了角度,精心选择了背景,拍清楚了房屋所在地,发到了QQ空间里,仅他一个所见。

哪怕只是当年一句戏言,她依旧用尽了全部力量,变虚妄为现实。 用这些,告慰自己的青春,和那段说不清道不明的时光。

 用这些,让自己多年努力,不成笑话。 她用力的、狠狠地为他随意描述的未来努力过,而这未来里,再不会有他。

两年前的过期口红,让她的嘴唇狠狠地过敏,肿的像《东成西就》里面,梁朝伟的香肠嘴,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想着当年晚自习,他坐在自己身边一起看《东成西就》,在全班同学前仰后合的笑声里,他们相视一笑,诸事成空。

过期的口红,会让嘴唇过敏,过期的心事,会让情绪过敏。 所以,从今天开始,向往事告别,和未来打个招呼。

有时候,有些执念,在某个时间点会突然释怀。 这个时间点不在于他决绝,不在于他结婚生子,不在于他来好好告别,而在于自己过得好。

 所以,这些时光,思念过、努力过、奋斗过、绝望过,最终留在了他最想去却去不到的地方,好像一切都能释怀。 这种释怀也许只叫做,我要过得比你好。 漫长时光里,所有的情绪,都有了最好的归处。 江月澄澄照远峰,远峰寂寂向流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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