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感与故事

我爱你,你听见了吗?

2018-12-03  本文已影响0人  苏敏姐姐

我爱你,你听见了吗?

文:余冰红,编辑:苏敏 ,图:购于摄图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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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冬日的冷风寂寂地吹着,冰凉刺骨,吹在脸上,仿佛刀割。我冻极地把手再往口袋里缩,发现手原是已经缩在口袋里了,还戴着口罩。还是感觉冷。

周围有许多嘈杂的声响,人的话语声最多,扰得我头疼死了,还听到旁边好像有人哭,我不禁仔细听,是有人哭,好像还越来越多人哭,但又觉得哭声不是渐渐多起来的,而是一开始我觉得嘈杂的声音就是有许多哭声。

为什么要哭呢。

我的目光落在面前的地上,一座仿佛沉重千斤的墓碑,端正地竖立在我正前方,那上面刻着几个字,我觉得有点看不清楚,便移动着脚步往前,周围的人纷纷看着我,眼光透着不知名的情绪。我不想管这些眼神,我要看清楚那墓碑上写着什么字,搞清楚为什么大家都在哭。

我缓缓走向前去,自己觉得走的很吃力,很累。我的步态在别人看来或许十分踉跄,但那又怎么样呢。我终于走到那个墓碑前,清楚地看到那上面的字:

阿肯之墓,爱妻墨冰立。

仿佛一道闪电划过我的心头,我突然感到心脏一阵剧烈疼痛,那些悲痛的事情突然翻山倒海地全部记起,我猝不及防地落下泪来,我缓缓蹲下来,哭的只觉得自己的胸腔充满了悲哀的气息胀得胸口发闷。我捂着嘴哭,觉得哭得喘不过气来,

“墨冰!墨冰!”一声声杂乱的声音朝我涌来,谁是谁完全分不清楚。有人挽住我,试图在把我拉起来,我不肯起,我只想就这样蹲着好好哭一场,你们为什么要围过来,我连哭都哭不痛快。我挣扎开那拉我的手,哀嚎地试图朝那墓碑扑过去。

是的,是的,我想起来了!我是墨冰!阿肯是我的爱人!是我拼尽全力爱着的人!

我挣扎着冲向那,整个人抱住那块墓碑,我嘴巴在喊着什么,但我自己不知道有没有喊出来,我的手疯狂的颤抖着抚摸那墓碑上的文字,崩溃落泪地喊道:“肯!肯!我来了!我来陪你了!你把我带走吧!把我带走吧!”我泣不成声,只觉得心脏如同被切割一般的疼。

一群人七手八脚地把我拉开,我感到了愤怒,我觉得他们在分开我与阿肯,我就是不肯松手,我仿佛看到阿肯就在前面,向我伸出手来,我一面落泪,一面挣扎着想要去握住他的手,我的嘴里一直喊着:“肯……不要走……不要丢下我一个人……你不要走……肯……不要走!”我哭的难以自已,嘴里喊着的话已经含糊不清,但心里却尤其清晰。匆匆赶来的好朋友,一面拉着我一面落泪:“墨冰!墨冰!你别犯傻!阿肯他一定不希望你这样的!”

我虽奋力挣扎,却也抵不过许多人的力量,我只能无助地哭,我看着我被迫离我爱的他越来越远,我痛苦地咆哮,心脏如同绳扭一般疼,疼到最后我只觉得窒息,我觉得无法呼吸了,我开始眩晕,周围的一切声响与物像渐渐地模糊,渐渐地淡出了我的脑海。最后在脑中的画面,只有模糊的人脸,和自己不断重复回响的那句话:

“不要走……”

2.

那年冬天,阿肯退伍了。

那是一个异常冰冷的冬天,每日行走在街上,都觉得浑身快要结冰,每每画画的时候,都需要用暖手袋或是热水将手温热才能作画。我是一个中学美术老师,每日的作画是我的必修课。

那一日,天气依旧寒冷,空气似乎还多了重量,使我感到有些沉重和压迫。我坐在红木桌前,看着那香炉上飘然而起的白气,只觉有些胸闷,于是我便要将那檀香熄灭。我正要将那小巧精致的香炉放置一旁时,却一个不小心,将那香炉掉到了地上,摔得粉碎。我的心里好似也有什么东西碎了。我心内一疼,看着那散落一地的碎片,心中升腾起一丝不好的预感来。

电话铃刹那间响起,划破了我的思路。

我喘着气息拿起手机,电话那头传来匆匆的话语,我没有听清多少,只听见了一句让我心碎的话语

“阿肯中枪了。”

我至今都无法忘记,在我听见这句话的瞬间,我的整个心,“砰!”的碎裂一地。

我疯也似的冲出家门,冲向军区医院。

“不会的,没事的,一定没事的!”我一路上,心里疯狂默念着这几句话,“阿肯答应过的,他不会走的。”

我匆忙赶到医院,那时眼泪已经忍不住落下,我急忙擦去,着急地找寻着他的身影。

在一处人少的地方,几个高级军官面色匆忙地小声商讨着什么,我认得其中一个,是阿肯队里的教员,我见过!我立马冲到他面前想要问他状况,刚说出:“阿肯他……”这几个字时,我就心疼得受不了的就痛哭而出。

那教员连忙过来扶我,我哭得话也说不清楚,问也问不出口,只听见自己拼命压抑却克制不住的哭声。

一位医生从手术室中出来。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集到他身上,我勉强撑着自己的身子,同几位军官走向医生。医生摘下口罩,深叹一口气,看向教员摇摇头说道:“他的军旅生涯,结束了。”

3.

这是一个特别美好的早晨,晴空万里,一束束阳光从白云缝隙间穿透而来,洒在屋子里,充满了整个房间。这是冬日里少有的温暖,许是春天快要来了。

我在做早餐,烤面包,配上煎蛋,烤肠,香味直诱惑我,但我要等阿肯一起吃。我摆盘时,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到无名指上的那枚钻戒,眼眶一湿,这时阿肯从卧室里走了出来,我连忙隐去那点悲哀,转身凭着感觉径直扑到他怀里。

那熟悉至极的温暖气息,令我感到无比的心安,我再次双眸溢泪。我感到阿肯和我一样,眼眶发红,他紧紧地抱住我。过了一会儿,我们才稍微地分开,阿肯温柔地伸手,拭去我眼角的泪滴,柔声安慰道:“怎么又哭了,我不是好好的吗?”

我抬头,看到他那包裹纱布的右眼,心里又止不住地疼起来。那是他在执行任务时,被爆炸伤坏了的眼睛,他是中枪了,但是真正令他再也不能上战场的,是他的右眼。

他的右眼没了。

我的眼泪忽的飞快落下,我再紧紧抱住他。尽管这样的事,我每天都在重复,重复了好几个星期。

“我每天都要看着你,才觉得你没死,你还活着,你还在我身边,我才能安心。”我喃喃地念道,“天知道,那天我有多疼,多害怕。”

“我知道。”阿肯轻声安慰我。他真的爱我,我确信,只有爱我,才会如此不嫌烦厌的日日安慰我。但我无法忘却,那天我以为要失去他的时候,我的心,仿佛被无数把箭,直穿而过,我再也不要感受这样的疼,疼得活不下去。

我知道再也上不了战场,对他来说是怎样的痛苦,如果他还能回去,不,没有如果,这样就好,我们就要举办婚礼了,我不要他出事——那天医生从他握拳的手中,使劲拔出了一枚带血的戒指,那枚戒指上,刻着两个英文字母:

M&K,墨冰与阿肯。

我一遍一遍地抚摸着那戒指,感到极为幸福。

阿肯拉着我到餐桌前坐下,把早餐放在我面前,宠溺地揉揉我的头发说道:“快吃吧,我们今天不是还要拍婚纱照吗?”

我莞尔一笑,双手撑着身子,捧着脸看着他:“你先吃。”

我喜欢看他一点一点吃完我做的饭,他轻笑,拿起了餐具。

4.

我又哭了,我怎么又哭了。我连忙拭去脸上的泪,我环顾了四周,才发觉我已经在自己的房间里,不在墓地,我的手里,抱着一本厚重的相册,都是我与阿肯的回忆。

我的房间里,所有摆着的相框都被倒扣着,许是父母怕我看到那照片又心疼不已。可是,不看照片又有何用呢,这房间里的东西,那床、书桌、书、衣柜、衣服,全部都是他的气息,连呼吸的空气,都充满了他的气息,可是我再也见不到他了,我再也触碰不到他的脸,再也吻不到他的唇了……

一滴泪再划过我的脸庞,我一动不动,不去擦拭它。父亲走进来喊我吃饭,他欲言又止的模样让我知道,他在担心我。我艰难地起身,将那本相册,庄严地放在书桌上,然后木木地跟着父亲来到饭桌。

母亲担心地看着我,却什么也没说,只是给我盛饭。我仿佛灵魂走失一般,眼神空洞无神,看不见那满桌的饭菜,看不见父亲和母亲,只看见我的丈夫——我相信他还没死,我相信他一直在我身边。

那汽车急刹车的尖锐声响,至今反复回响在我脑海中。那天,我们原本终于可以穿上最美的婚纱礼服,拍最美的婚纱照,我可以做全世界最美最幸福的新娘,而阿肯,他是最幸福的新郎,我相信。

我们十指相扣,满怀对未来生活的期待,走向摄影店,我紧紧环着他的手,一直一直转头看他的面容,他依然那样英俊潇洒,右眼的损伤没有改变他的面容,至少在我心里是如此。我们的手里,还握着刚从民政局领回的结婚证书,我的脸上掩饰不住的幸福笑容。阿肯看我像看小孩一般,温柔地说道:“开心吗?”“开心!”然后便是长久的不言语,此时仿佛一切语言都是多余。

我远远的看到我们的朋友,也就是预备做伴郎伴娘的朋友,在等着我们一起试礼服,我们心情激动地加紧了步伐。

上天啊,你为什么要如此对我,是不是我的前半生过得太顺利太平稳,所以你要让我感受人间疾苦,要给予我苦痛来承受。我情愿你给我所有的苦痛,也求你,不要带走我的丈夫,不要让他离我而去,不要叫那次绝望的痛苦,再次降临。

一阵阵尖叫声突兀地传来,我还未有任何反应,只觉得自己整个人被人往旁边奋力一推。当我摔在地上,过了一会儿清醒之后,我看到了我这一生,到死都不要再看到的场景。

一辆大车,翻倒在地上,周围围着一群人在叫着什么,我看到那地上有一滩鲜血,那血上躺着一个令我熟悉到心底的人,我的心,瞬间撕裂!

我踉跄地跑过去,跌坐在阿肯边上,他的浑身都是血,那血红的令人心惊肉跳。我怕得浑身颤抖,我伸手,捧住他的脸,颤抖落泪地喊道:“肯!肯!你醒醒!肯!”

一群人过来预备拉开我,我用尽全力地抱住阿肯,痛苦地喊道:“阿肯……你醒醒啊!我们还要去拍婚纱照呢!我们还有很多日子要过呢!你别走!别丢下我一个人!肯!”

阿肯没有回我,他再也没有回过我。

我的心,疼得我喘不过气,我的全世界,都只剩下疼!全部都是疼!

赶来的医生将他搬上抬架,他的手垂落下来,那本鲜红的结婚证,掉落在地上,沾染了他的血。

我看了那结婚证,愣了一下,突然仿佛疯了似的一般,扑到阿肯的尸体边上,拼命握住他的手,拼命挡住那许多要把我们分开的人,拼命哭喊道:“肯!不要走!不要走!!”

我喊得撕心裂肺,只觉五脏六腑都被剖开,我感到一股热流从胸膛直窜而上。“噗,”的一声,我的口中喷出一口血来,我的意识开始模糊,我的世界里只回响着我自己的声音:

“肯……不要走……”

5.

落雨纷纷,犹如恋人的泪水,一滴一滴,带着疼痛落到地上。

阿肯的葬礼结束了。那是我拿出所有的积蓄,买下的一块墓地,离我们住的地方最近的一处,我要天天能照看他,他活着的时候如此,他死了,亦如此。

我想起我在阿肯下葬时,发了疯狂,被拉到了医院。现在我清醒了,我该去看我的丈夫了。

我穿着一身绝对的黑色,拿着一束从荷兰空运过来的蓝色妖姬。蓝色妖姬,是我和阿肯最喜爱的一种花,它的花语是:相守是一生的承诺。

“阿肯……我好想和你在一起啊,我好想和你一起走完接下来的每个日子啊,我好想和你一起遵守这个一生的承诺啊……你怎么,你怎么要以这样残忍的方式离开我……”我在那墓碑前,哭着说道,我跌跪在那墓碑前,一遍一遍地抚摸着那上面的阿肯的遗照,我的心,被那窒息的绝望与痛苦剖开撕裂,我撕心裂肺地哭喊着:“老天爷,求求你,让肯回来吧……求你了……我好想他,我真的好想他……阿肯,阿肯,你不要走好不好,好不好……我们还有好多日子要过,好多地方要去,好多电影要看,好多事情要做……你不要走啊,要走我和你一起走啊……”我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的一把匕首,那是阿肯还在军队里时,我送给他的生日礼物,他一直带在身上的匕首,我将那锋利的一面,对准咽喉,我颤抖着泪光向着墓碑说道:“肯,我来陪你了。”

我举起匕首,想到马上就能见到我最爱的人了,我便毫不犹豫地就要刺下——刺下的瞬间,匕首被人抢夺而去,原是我的父母朋友一帮人,父亲使出惊人地力气一把夺过匕首,气得浑身发颤地喊道:“你怎么能这样做!我们已经失去了女婿!你怎么能再叫我们失去一个女儿!”

我已失去理智疯狂了一般,我挣扎着许多人的桎梏,拼命地狂喊:”放开我!我要去陪阿肯!我要去陪阿肯啊——”

一辆匆匆而到的急救车上下来几个医生,一见这般的状况,二话不说便让人强按住我,给我打镇静针。

我只觉得意识迅速的模糊,我已经没有力气挣扎,我的被泪水模糊的双眼,只能依稀看到那墓碑,还有那墓碑上,阿肯的遗照。

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挣扎着向阿肯伸出手:

”肯……不要走……不要走……”

6.

爱到底是什么东西,它为什么让人这样痛苦,可即便是这样痛苦,却又让人疼着也不肯放手,到死也不肯放手。

我再拿起阿肯的遗照,仔仔细细地擦拭着。这是五年里,第无数次擦拭他的照片。

照片里的他,没有伤疤,只有一张干净的脸,扬着单纯的笑,双眸清澈见底,仿佛在温柔地注视着我。

我看着那双眼,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我听到自己的心里在说:

“我爱你,你听见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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