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梦总有一个来由吧

文／良蔓

石头房子／网图侵删

一阵阵雷鸣越过山丘跨过溪流，从遥远的地方奔跑而来。乌云很快追上了雷的步伐，它将自己的身躯伸展开来密布于四面环山的小村庄之上。明明是正值盛夏的午后，却没有了晴空万里的景象和知了为短暂生命的吟唱。

天色如同日食出现一般瞬间昏暗。“暴风雨就要来了。”奶奶慌忙的拿起扫帚，“孩子们赶紧来帮忙收一收地上的玉米呀，不然这快要晒干的粮食被大雨淋湿了是要发霉的。” 我和两个弟弟快速的将晒在空地上的玉米推到一起，用爷爷编织的大箩筐将这金黄的玉米装地满满当当。我们三小孩还挺有“志向”非得要把这盛满玉米的大箩筐抬到屋子的正中央。

在我们的嬉笑声中，暴雨一步步推近，狂风吹得树枝落到瓦房上吱呀作响。收到雷暴天气的警报，供电局早早的就将接通到我们村庄的电断掉。我们再也笑不出生来，昏暗的屋子里分不清方向。大雨突然倾盆而下，短而急促地震动着房梁上的瓦片，似乎是受到邪魔无穷的力量想要摧毁眼下的一切。风比雨先找到我们屋子的突破口，它蓄积着力量发现石墙接缝就是为它开的一扇窗，于是风呼啸着穿过石墙缝肆意地敲打屋里的物件。“奶奶，奶奶......”堂弟嗓音变得颤抖起来。

“别怕，别怕，奶奶就在这儿呢。”奶奶在昏暗中摸索着，晃晃悠悠地寻找着房间的方向。“我们有手电筒的，就在房间里。孩子们，别怕啊，我这就去把手电筒找出来。”

哐当一声，黑暗里好像有什么东西打碎了瓦片，冲破了房顶，迅速地落在了屋子的某个落里。我心里一紧，用力的抱住弟弟。奶奶拿着手电筒冲出房间把堂弟拉到跟前，手电筒四处扫射，最后停在西边的角落。

如同篮球大小的雪白色冰球，一颗一颗的正从西边破裂的屋顶上掉落下来，屋顶的洞也随之越来越大，冰球砸落在存放粮食的木柜上，砸落在黑白电视机上。“奶奶，这冰球是什么？我们要怎么办呀？”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东西的我们心里充满了恐惧。

没有等到奶奶回答，她就把我们仨孩子往桌底下推，在桌子上铺上木板，又在桌子周围搭上三角架。她伸到桌下摸摸我们的头说，“孩子们，现在很危险，你们就待在这里，我叫你们了，再出来。”

一道闪电划过，屋子里得到短暂的光亮。奶奶一手拿着电筒，一手扶着竹制的梯子，梯子的上端，爷爷正试图用木板抵抗屋外来袭的“冰狼”。“轰隆，轰隆，轰~轰~轰......”一阵雷鸣，似乎大门被雷劈开了一般，巨响声直直地砸进了屋子里，我的心也被雷震的发疼。

瓦房终究抵挡不住冰球雨的侵袭，屋顶上不断被砸出窟窿。随着又一阵巨雷轰响，“咣当”一声，屋子里好像有什么倒了。我的耳朵里回荡着巨雷声，听不见奶奶在叫什么......

黑暗中暴风雨吞噬了一切。我的视线模糊不清，嘴里大叫“不要下了，不要下了，老天爷求求你不要再下了！”我擦擦眼睛试图看清黑暗里的手电筒光。我用力睁大眼，发现有一束光从窗户照进来，再看向四周，这里没有石头瓦房，更没有什么冰球暴风雨。我只是做了一个梦！

做梦总有个来由吧？是什么时候、什么记忆、什么所想，使我做了这么一个毫无里头又无法承受的梦。

清晨，我急忙给奶奶打电话询问家里是否安好。等奶奶说出一切都好，我心中压着的那块大石才肯落下。我说自己梦见家里又下大雨了，便问问夏天来了下雨时，家里的房子有没有漏雨。

奶奶便打趣的说，“你这记性呀，比我这80岁老太婆的还差。前几年你小叔就给家里的房子换成了琉璃瓦啦，现在呀，不会漏雨的。你就放心吧”听着奶奶清亮的说话声，我感到前所未有的欣喜，心里也长长的松了口气。

随着我们逐渐长大，陪在奶奶身边的时间也越来越少了。奶奶不会打电话，只能在电话那头终日盼望着。从未上过学的奶奶，在电话铃响起播报数字那一刻，她却知道是哪个孩子打来了电话。我惊讶的问奶奶，“你怎么知道是我呀！”她便笑着说，她脑子里已经记下了电话播报的号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