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前

2019-01-27  本文已影响0人  兰心_忍冬科

外面似乎风很大,我能看到风的样子,听到它的声音。除了风也再没有别的声音了。

一整天没有出门,蜷在床上面着窗。

我的窗户可以看到一棵大树的枝子,铺满了窗户,枝子的梢儿残留了一些叶子,在冬天也都和枝子一个颜色了,我习惯把冬天里类似的颜色统称为枯色。枝子都向天空卷着,像乞讨者捧着空空如也的手。

在我眼前流动的只有被风吹的树枝,跟烛火被风吹一个样,刮向一边刚回缓再被刮过去。循环往复。我被它的坚强迷住了,再也挪不开眼睛,直直看着那颤颤巍巍的生命在风里。

看着,想起了我在北京漂泊这些年的很多住处,很多的窗。

初到北京时,被男朋友接到了他和兄嫂住的地方,他跟我讲起时说是地下室,没有窗。我从未真正意义离开亮堂的家,想象不到没有窗的房间是什么样子,外面的世界对于我太陌生。见了才知道,地下室并不在地下,是军区干休所的一层,没有按照住宅的格局设计,成了没有窗的模样。但地下室住的人显然和地上那些做干部的姿态不一样,是更贴近地面的。

男朋友担心我怕黑,买了一束灯花给我,点亮了再关灯离开,回到哥哥家的商店去睡。花束闪烁在熄灯后的房间,摇晃在手里像很多的星星,美极了。所以没有窗,我也没有感觉黑暗。

没有窗的屋子没有住多久,我就离开了,留下背影执拗得头也没回。

按着报纸出租女生床铺的信息,住进了南三环实实在在的地下室。房子是工业楼一般长趟的建筑,有两层,我住下面一层一间里。房间是需要常开着灯的。有一扇通风的小窗,窗口也是黑暗的,记不住窗口的样子,或许并没有遮挡甚至白天有些微的光线透进来,但在记忆里只觉得那屋子是黑暗的。里面几张高低床住着不是在找工作就是就业多舛生活不稳定的女生。我在找到工作后就搬走了,离开了那里充荡着的生存窒息。住的两个月中,印象最深的就是跑到可以晒被子的房顶,看被子舒展的垂着,床单轻快的舞动,三四月的风吹在脸上,忘了拥挤和发霉的味道。

因为自小农村长大,对村子也没有什么嫌弃,紧跟着搬去了单位附近的村子,深刻体会了北京的村子和家乡的村子完全不是一样。住在原住民北京大叔大妈没有院子的家,一个小房间里,最美好的回忆就是那扇小窗。当时和随着自己来京的姐姐住在一起,两人挤在单人床靠着墙加宽一条木板的床上,没有电视,只有简单的行李,上班下班逛街聊天,日子过得开心又满足。最美的时光是头枕着东西向的床一头,看着高嵌西墙的小窗上月光按时的到访,其实那个窗户真的很小,可是月光慷慨的投过来,在我们心里照进满满的月色。

再后来的生活搬进了亮堂如家的房子里,仍旧在那个村子。房东比原来的那家生活优渥,房子也好出了不是一点半点。那年弟弟也来了住在一起,上班下班买菜做饭,有了家人和日子的感觉。每天可以透过明亮的窗子准确感受天色,知道阴晴雨雪。周末的时候阳光穿过玻璃窗晒在床上,晴了满屋,真想睡到自然醒,不过楼上的鹦鹉堪比闹铃,每早准时唱着“亲爱的,你慢慢飞”把我恨得想去拔它的羽毛。日子就那样在阳光和鹦鹉重复的歌唱里过了一年。唯一一点烦恼就是房东家儿子和媳妇争吵打架时的哭喊声,会偶尔传来,提醒生活的不幸。也让我们看着勤劳厚道的房东叔叔和精明的阿姨,有如此好吃懒做啃老的儿子为他们叹息。

在光明楼住的那年开始住进了北京的居民楼,虽然是老小区,麻雀在足有五层楼高的树的枝叶间一样欢叫。窗口可以看到笔直的杨树正在它们年轻的模样里。也有柳树,不是公园里绿丝绦的垂柳,更像东北的旱柳。因为是北卧室,冬天的时候有风从窗户扎进来,我和姐姐像在东北一样从屋里给它糊上了塑料布,北风劲猛的时候,就看塑料布鼓鼓的兜着风,屋里暖了不少,光线则弱了一点,平时窗口虽然亮,还是会对比觉出没阳光光顾而减少的幸福感。

随着漂泊日久,亲人也分开居住,搬家次数增加,一个人住的时间越来越多,幸福感越来越少了,多数时间里出租屋只是回去睡个觉的地方,家又变回了房子,住着越发挑剔的自己,房间里欢声笑语也几乎没有了。人懒散起来,不爱出门,不爱逛街,也不想参与别人的热闹和欢喜里。对窗外的一切也视而不见漠不关心了。

考虑到经济和工作距离,今年又离了楼房住进村民自建房的公寓,前些天住着忽然害怕起来,拉开窗帘查看窗户,才发现窗户都是装了栏杆的。平时早上走了,晚上回来,冬天不开窗,窗帘都是纹丝不动在那。

今天呼啸的风声,让我拉开窗帘,就写了这么一篇和窗相关的字。

说起来我的窗前除了冬天的景象,也曾有茂盛和繁花,可它们总是看着离我很近,等伸手去触,就知道其实是怎样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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